【宿五】附骨之疽

Summary:十六岁的五条悟发现,自己的亲生哥哥怀揣着一个惊人的秘密——原来他所认为的亲情早已扭曲得不成样子,就连他自己也早早变成了宿傩深夜的情人,可他却一无所知。

总之就是两个日本人在乡土中国体验又穷又苦的禁忌骨科情。



五条悟在十六岁那年蹿到了一米九。他终于在打扫卫生的时候不用踩那摇摇晃晃的木头椅子了,跨过祠堂高高的门槛时终于能像大人一般弯下腰了, 和两面宿傩打架时终于不会被按在地上揍了,还有,还有,卧室里那个最高最高的柜子,他终于够得着了。

他心里藏着隐秘又热切的激动,像是十三岁时的第一次梦遗,除了遭殃的床单没人能发现这个十来岁的少年又历经了怎样的生长痛,抽出了怎样的新的枝丫,这次也是一样,除了被撬开的柜锁,没有任何一粒尘埃、一双眼睛能知晓他的手曾经伸进来过,看清他又是如何将柜子里的唯一一本笔记给抽出去的。

五条悟,后六年的人生中曾经千次百次地设想过柜门打开后的那个新世界——无不悲哀的,无不可笑的,对于他来讲除了这所破旧又肮脏的草屋,除了两点一线的萧索的校园,哪里都是一个新的世界。

新的世界就该像外头那并不繁华的县城,校门口那条神秘又充满了吸引力的小吃街,像三舅舅在说大话时会提到的“北上广”一样,拥有着名为“改变命运”的权柄,他崇拜,盲目地追寻又了无结果,这次他以为自己又一次触碰到了命运的衣角,但显然这不过是新的一场将醒的梦。

一本笔记而已。

他无不失望地叹了口气,推开那扇聊胜于无的木门,朝外头的醉鬼大声喊道。

“老头子!”他说,“宿傩去哪里了?”

没有人理他,五条悟于是走了出去,一把抢过了他那酒鬼父亲手中紧攥的酒瓶,恶声恶气道。

“没听到吗?喝酒喝得耳朵也不行了吗?”

老家伙脸上褐色的老年斑好似也随着怒火一并升温,变成了散发着热意的红色,像宿傩新染的那头夸张又炫酷的头发一样。

“他去县里了!”男人夺过他手里的酒瓶,“给你这个败家的小崽子挣学费!”

五条悟于是满意地回了房间,那扇木门开始并没有落锁,年少时老头子会随时随地破门而入,揪着躲藏在里头的,他的妻子的头发,再蛮横地拖行出去。女人跑了以后,那扇门后被殴打的对象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年幼的五条,不过或许是因为他的牙口锋利又真的想将男人给一口咬死,如此一番后男人再也没找过他的麻烦。

后来宿傩给这扇门装了锁。

再后来五条悟在落锁的屋内偷看同学写给他的情书,被宿傩发现,后者勃然大怒地将自己亲手装下的锁又拆掉了。

宿傩讨厌看到五条悟有自己的秘密,不如说他将五条悟看作自己完全掌控着的一条狗,一只猫,一个随便什么动物,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的前置词一定得是“宿傩所完全拥有的”。这太不公平了,五条悟质问他说,你是我的哥哥,不是我的主人吧?

宿傩这个可恶的,口气大到狂妄的家伙,他回答道,笑着挑高了眉毛。

不,我完完全全地拥有你。

可恶的自大的家伙,该死的控制狂,五条悟恶狠狠地跪坐在地,将那本老旧的、边缘泛黄的笔记本封面翻开——这一秒的他还并不知晓,他掀看的不是一个新的世界,而是层层叠叠围困了他迄今为止十六年人生的厚重帷幕。

帷幕上满是灰尘了,他也满是灰尘。五条悟以为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他站起身,簌簌抖搂下满身的灰,惊惧地直视自己前方那一堵厚重的玻璃墙,他该破窗吗?还是被告知,玩偶应该好好地待在玻璃展柜里?

他该死地怔住了。

笔记本上晕开的墨迹像张牙舞爪的怪物般咬住了他,广阔乡野的上空弥漫着更广阔的月光,他被笼在珍珠白下,从洗白的汗衫中探出瓷白到透明的脖颈和脸颊,他缩起脖子,惊惧到想要坐回他熟悉的玻璃展柜。

他的手像是被文字烫伤了,语文课本上巧言令色的文字摄住了他的一颗心,如今这颗心被这样平铺直叙,简单到了粗暴的文字又蓦地打碎,五条悟于是飞快地翻过了笔记的一页页,就像他那同样被飞速掠过的前十几年。

1997年的12月7日,女人在他的撒娇与哀求下买回一块蛋糕胚,那块蛋糕并没有被他囫囵吞下,一双手打掉了它。

尚且年幼的五条缩在床的一角,他愤恨地咬着手指,直到半夜才偷偷睡着。他应该是睡着了的。

第二天的清晨蛋糕重新出现在他的床角,五条悟将它囫囵吞下,就像他曾经设想的那样。

2000年的5月3日,初夏的风带着恼人的躁意席卷了他,但这座落后的大山并未被千禧年的热潮所席卷。那个凌晨女人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中,她往后的人生不会再充斥暴力与拳脚了,因为难捱的拳头挥向了五条悟的脸颊。

第一天的夜晚他被打掉了一颗乳牙,手心捧着那颗小小的牙又一次缩在床脚,两面宿傩回来后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打你了?”

“我咬得他捂着手大叫。”年幼的、像雪童子或是白色的精灵一般的男孩笑着说,“还有下次的话我要把他的手咬断。”

“不会再有下次了。”

两面宿傩是那样说的,他在笔记里写道,我要将这个老家伙的牙齿全部打掉。他拿走了那颗小小的乳牙,不知藏到了哪个角落。他带走了五条悟旧的那一部分,后者的灵魂空出来一块,两面宿傩于是化为了黏腻的沼泽,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填补了上去。

阴暗而潮湿的触觉填满了他。

五条悟到了今天才知道,自己的大腿内侧会被掐得溢出软肉,自己的眼下干燥而平滑,自己的味道是清新到几乎闻不见的皂香,自己的那张总是犀利不饶人的嘴,在情动时会吐露出让人耳根发软的呻吟与哼唧——像外面发春的猫——两面宿傩这样写道。

他的脸早已被醺得红了,手指却见鬼了一般继续僵硬而机械地翻过书页。他圆润的脚趾、他伶仃的脚踝、他薄而窄的腰腹、他修长颤抖的脖颈、他粉嫩到从未历经人事的下体,他的喘息,他紧闭的双眼泌出泪水,两面宿傩用性描绘他,甜的,咸的,苦涩的,诱人的。

我的,我的。

五条悟踉跄地站起身,像是这辈子都没有迈动过双腿一般,疯了一般夺门而出,老头子的喊叫被他抛在身后,高考后从这座山里跑出去吧,连这样的念头也不复再有。他现在就该走,现在就该跑,离开这座山,离开导致他烂泥一般童年的父亲,离开烂在他骨头里的毒疮——

他喉间渐渐一片腥甜,似乎附在骨节里的疮生了浓,他的双腿忽然一麻,好像毫无知觉了一般直直摔在地上,五条悟脸颊被泥土地硌得生疼,他怔怔地拿手摸向自己的腿,只换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疼。

五条悟一顿一顿地向后看去,他看见他的哥哥朝他信步而来,手里拎着一根漆黑的铁棍。

两面宿傩未发一言,脸色却黑得可怕,五条悟经年累月所积累的经验告诉他,他应该说出些讨好的话来,应该露出两面宿傩所喜爱的可怜兮兮的神情,可他做不到,他们之间毕竟流着同样的血,五条悟暴怒地抠挖着身下的土地,恶狠狠道。

“混蛋。”他说,“对着自己的亲弟弟撸//管,不恶心吗?”

两面宿傩眉头阴沉地紧锁着,他冷笑一声,拎起五条悟断掉的脚踝,忽略那些该死的咒骂和痛呼,他将他的亲弟弟,他罪恶的源头,他欲望的容器,一步步拖向深山的树林。

五条悟仰躺在皎洁的月光下,浑身泛着一层透明的光晕,多么美好,两面宿傩想道,多么惹人摧毁。

他将手指伸进五条悟的嘴,后者如他所料地一口咬下,留下一道红艳渗血的伤口,在无名指根的位置,像一个荒唐扭曲的戒指。他为自己这样无厘头的想法感到可笑,于是他也如释重负地大笑起来,扯着五条悟的双腿猛地打开。

“恶心?”他在弟弟那样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扯下他的衣服,如同剥下糖果的纸壳外衣,“那被自己的亲哥哥操到高潮的滋味又如何?恶心吗?其实你根本爽得说不出话,悟。”

五条悟恶声恶气地让他滚,他疯狂地推开对方欺压上来的精悍的胸腹,如同案板上挣扎的濒死的鱼,屠夫已然高高举起锉刀,想要将他浑身的尊严和骨肉一同斩碎。

于是他被贯穿在堆满树叶的杂草从中,月光洒落在两面宿傩的肩背,他觉得好冷,想要缩起身子往前逃,跪趴着膝行两步又被掐着脚踝拖了回去。

我恨你,讨厌你,我要杀了你。五条悟哆嗦着吼叫道,到后来他说不出话,破碎的喊声不成语句,眼前一片雪白的光亮,唯一突兀的红是自己身上的血。

后背被树枝刺破了,双腿疼的麻木,更加麻木到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还有下半身,他从未被两面宿傩弄到过这幅境地,他没来由地觉得后者一定是在生气,生了好大的一通气,不然又怎么会这样狠心地弄疼他?这太奇怪了,他心想,眼角蓦地润湿了。

“你想逃去哪里?”两面宿傩掐着他的下巴,用比寒冬还要冷酷的眼神俯瞰五条悟眼角的湿润,“那么想离开我的话,我要考虑挑断你的手筋脚筋了。”

五条悟浑身颤抖,两面宿傩只能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他明明刚放下那样的狠话,此刻又忍不住去舔舐弟弟咸涩的眼泪。

我不该送你去上学,两面宿傩睁开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睛,淡声道,我不该给你能逃离我的底气,从今天起你哪里也不许去。

他一定是疯了。五条悟这样想,两面宿傩也如此想。

初夏被匆匆地略过了,但五条悟的十六岁刻骨铭心,与两面宿傩终日粘在一起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难捱可怕,他恍然间意识到,前十六年他们正是这样度过的。

他被女人的哭喊声吓到缩在被子里的时候,他因为窗外肆虐的雷声难以入眠的时候,他被老头子的拳头砸过脸颊的时候,他在深山比墨水还要漆黑的夜惶恐地走过的时候,那些瞬间都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冷,或许因为他在另一个男人宽阔的胸膛中。

温暖的,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气息,就如此刻一般,他明明身上痛到没有了知觉,可坐在宿傩的手臂上,被他难得柔情地拥进怀中的感觉并不赖,五条悟从他的怀抱中露出一双湛蓝的双眼,静静地俯视着地上趴伏的男人。

那是他生理上的父亲,他父亲的血流了一地,睁大到了诡异的瞳孔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生出来的、媾和的两个坏种,持刀的行刑人淡漠地站立,比他们家供奉的野神更像一座神祇。

从此以后这个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五条悟。两面宿傩抱着他,轻而和缓地说道,我杀了他,你是我的共犯,如果你敢逃,就让警察将我们送到同一所监狱里去,被同一把枪杀死。

五条悟久久说不出话来,两面宿傩又笑着道,或许我会当着那些狱友的面操你。

他似乎是因为这样的想象而激动了,见证他们两个交合的畸形的景象的并非狱友,而是濒死的父亲。五条悟被放倒在了血泊中,头挨着他父亲流血的头,耸动时甚至会带着那个男人一同颤抖。

两面宿傩哈哈笑着,咬他大腿间丰腴的软肉。

“你看,你明明在笑呢,悟。”他说道,“你只是被吓到了,做出了冲动的事情来。其实你和我一样,我们根本无法离开对方,这是当然的啊。”

“谁叫我们血脉相连。”

是这样么?和兄弟媾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被自己的哥哥融化在掌心是这样普通平常的事情么?

五条悟从未叫过那个女人母亲,也从未叫过身后那个男人父亲,与他流着同样血脉的,只有被称之为“哥哥”的两面宿傩。

“混蛋、混蛋……”五条悟脑袋晕乎乎的,似乎是被杀人的血腥场景与刻骨的疼痛弄坏了脑子,他同样哈哈大笑起来,两面宿傩不轻不重地扇向他的脸侧,他便笑着去蹭他的手,“哥哥,你真是个混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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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我来了。。你有如此美味的宿五进入五右论坛。权威之神驾到统统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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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笑到不行了

兄弟就是兄弟呀。。。兄弟是不可以变成妻子的,变成妻子了你就再也不能坦率地拍拍兄弟的肩膀再和他一起仗剑走天涯了。。如果变成妻子了你们就只能在夜晚一起缩在被子里再钻进欲望与爱的温床了。。所以兄弟只能是妻子。。哦不。。。。我是说。。。所以妻子只能是兄弟。。。。抱歉。。我是说。。。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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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就是妻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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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划)

耶丝耶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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