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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在正式成为高专教师之前经常和伏黑惠做游戏。
但伏黑惠不喜欢玩,因为五条悟一点都不让着他,一如既往地当了赢家后就是惩罚游戏的部分。有时候伏黑惠会怀疑其实自己才是游戏,是五条玩乐的一部分。
”对啊。”很自然平常的语气,“你才发现啊。”
这个人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反而有种“你这笨蛋”的话外音。
和五条的游戏断断续续地持续到了二零一七年,最后一次和上次隔了五年空白。
五条悟说,再让我看看你的体术吧。
伏黑惠说,你不如直接说是什么事要我帮忙。
五条悟拿出摄像机和一套制服,笑得超级爽朗:“惠穿成外卖员去送披萨吧!”
2
“怎么样?”
门缝开得太小了,五条什么也没拍到。
帆布鞋踏下黏着苔藓的石砖台阶,下午三点多的太阳有点晃眼,伏黑惠眯着眼睛说:
“两个小姑娘签收的。”
五条悟说,真糟糕。
他说这话时还在努力让自己笑出来。这是五条悟和伏黑惠的这些年做过的游戏最失败的一次,可赢的人也不是伏黑惠。
1
夏油杰那时候在切菜,对门外发生的事一概不知。锅里煮着浓汤,再等三分钟,再三分后把土豆胡萝卜卷心菜放进去,就能吃饭了。
“你们两个去拿吧”。
“放桌上就行了”。
桌子指的是一个很大的木凳子,三人出走后买的第一件家具,正好放得下三个碗两个碟子,一直用到几年前才真的回归了它原本的职责,搬了几次家但仍旧被称作桌子。
3
五条悟给前男友的礼物被签收了三天,仍旧没什么动静。
太奇怪了,变质的披萨应该在垃圾桶然后分类处理掉,动物的尸体应该埋在土里或者做成标本。可是五条的那份礼物没有,什么都没有,安静得像从未被拆封过。
他像玩签字笔一样玩着硝子的手术刀。心想,难道是白干了?
明明人质被劫匪切了根手指扔出去,警方和群众一定会紧张十分、乱作一团。
可是五条悟忘了,夏油杰手里拿着的早就不是警察的身份卡了。警匪的比喻过于错误,更像是兴奋的斯德哥尔摩主动把劫匪的上膛的枪拉向自己的心脏。
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中想着种种可能都被他自己一一推翻了,一定是还没到时候,一定是还没到时候,夏油杰没理由对“那个东西”没有反应。
五条悟刚定下如此结论,就觉得后背一凉,是他的礼物被开封了。
或者说在捡到人质手指的警察并不是个立场上的靠谱人,他没上交处理,也没当看不见丢掉——他自己收藏起来了。好像能品味出手指主人的年龄性别和相貌一样,他越品越觉得心旷神怡,这份美丽以如此天然却扭曲的形态出现在他面前,展现出无穷的情感和生命力。
是礼物又是赃物的这份爱,在一个夏日的凌晨开封时,在夏油杰眼中,没到0.5秒就进入了甜品的分类。虽然美美子菜菜子问起的时候他说是小动物。
4
一顿美餐显而易见只有甜品是不够格的,于是夏油杰加热了晚上做的蔬菜汤和米饭,又煎了半条鱼,算是对美丽又昂贵的甜品的尊重,即使那桌上的所有相加再翻个倍数也无法与那份相比。
“我开动了——”他闭着眼,双手合十。
五分钟后,蔬菜汤喝完了。
再过了五分钟,煎鱼吃完了,然后是米饭。
然后夏油杰看着它,看着作为甜品的、比任何主菜重要亿倍的——五条悟的一颗眼球。有时候夏油杰觉得恋爱可能就和劫案差不多,可能都偷了一些东西,结果可能都不会很好。
最重要的是,无论如何,夏油都把它看成自己和五条的最后交集,这源于他对自身信仰选择强烈的自我肯定与决绝,夏油杰永远想不到五条悟的本意,其实五条悟只是想让他自己的东西回到自己身边。或者是人,先回来了再说。
可惜夏油没有那么做,再之后,那颗泡在玻璃容器里晶莹剔透的就变成了床头柜的装饰。那么蓝那么漂亮。有时候他会拿出来放在手里玩,湿湿凉凉的,应该是薄荷味?还是蓝莓?这一次好奇的种子大概叫做潘多拉吧。
他用另只手抚摸那个弱小惨白的球体,就像摸一只猫,好像它是有生命的什么东西,他拿近,用鼻子嗅,嘴唇轻轻去亲,然后又伸出舌去舔了一下。果然是甜的,纯粹的糖的味道,比砂糖还甜。
一定是夏油杰的错觉,好像看到被唾液浸湿的那颗可怜的小东西,刚才缩了几下,颤了一颤,颜色都比之前还要蓝。如果多舔几下呢?
…不是错觉,五条悟在家入硝子面前自称多余的那颗眼球,如今被舔舐几下后湿得就真的像哭了一样,要是直接含到嘴里,就像喝了一大口甜水。
五条悟在送出这份礼物之前,还不知道会有这种事情。
-1
“用反转术式真的治不好吗?”五条悟问。
家入硝子摇了摇头,一脸麻木地开玩笑说那我也得是特级咒灵了。
“我一点都不支持你这个计划。”她对五条悟说道。
“反正这东西现在也不怎么用了…
“他要是不回来的话我就去把他左手无名指切掉留纪念。”
这句也是玩笑,因为五条悟没想到夏油能那么快以那种立场回高专。家入硝子也不感兴趣要花几位数的钱才能定制和五条悟本身的眼球一模一样的义眼。
他背对着硝子照镜子,过会儿又转过身,露出另只蓝汪汪的眼睛:“…你这的白绷带我挺喜欢的。”
5
故事开始的时候是伏黑惠送出的罐子,十五厘米高的圆柱体玻璃容器,所以故事结束时,也是他拿回来的。新的一年还没来几天。
但当他拿回来的时候,里面除了水,什么都没有。
五条悟在看手机,坐在躺椅上背对着伏黑:啊~大概是被吃掉了吧。
“我有一天突然心脏很痛很痛,心率好像有一百八十了,好像是那天吧。”
伏黑惠在五条背后拉过他的肩膀,扯掉他的眼罩,低头。
什么没有情感的硬物从眼眶抽走,什么湿湿软软的东西探进。伏黑惠的舌头进入五条悟空无一物的眼眶。
他听到五条悟说:好开心。
“我还以为惠是好孩子…来……着。”
好孩子下一个看中的就是五条老师的嘴唇了。
5+1
“夏油先生做完会抽烟吗?”
“我不知道欸,我完全不知道他会抽烟。”五条悟说,“话说惠是不介意聊交往对象前任的人啊,如果是那个人估计聊不得一点,在他之前也从来没有过就是了。”
伏黑惠不是完全不介意,只是说实话那个人已经死了,而五条悟就离他不到十厘米,屁股还湿乎乎的。
“抽烟的话估计会买很贵的那种吧——”五条悟还在念叨。
于是“我渴了可以喝吗”,伏黑惠去拿原本装着五条的眼球,如今只装着水或是什么不明分泌物的那个玻璃容器。他喝了一口又含一口接吻时候递向他。伏黑惠不是完全不介意聊交往对象前任的人。
五条悟喝了,然后眼泪流出来。实际根本不可能是眼泪,只是透明的液体从他一边空洞的眼眶里流出。然后他说,好苦啊,太苦了。伏黑惠喝着就像普通的白水一样,一点味道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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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坂んんん/唄音ウタ/歌愛ユキ——赦してあげる (feat.デフォ子&歌愛ユ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