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零卷剧场版上映而写的，因为各种理由没有赶上圣诞节但还是生出来了。
有夏五背景板。
有私设很多的里香。
有被铜炼的五条老师。
因为“忧太喜欢的人，里香也喜欢。”这句话而产生的原作向文。
01
这里是咒术师协会内部的某处建筑群，如果有普通人从这里经过，在他们的眼中，看到的只是几栋平平无奇的大楼罢了。但在六眼的视野里，附近错综复杂的咒术交织而成的警报网络，层层叠叠布置在明处的结界术，刻着能够引导咒力流动的纹路的地砖墙面，以及被重重物质阻挡着，却依然能在地面上感受到的，在地下缓缓涌动的庞大咒力，一切都显示着此处的不同寻常。
五条悟刚从身后那栋大楼里出来，楼下负一层贴满了符咒的房间，是之前在学校造成了可怕的事故，被特级过咒怨灵里香附身的当事人，乙骨忧太的暂时监管处。
而除了乙骨忧太以外，此处还是好几个由咒术师协会保存着的危险咒物的封印地，除了属于乙骨的那股活跃不安的咒力以外，别处的地下室里，也有着几股沉默着的咒力，看似平静地隐匿于封印之后，但只要有任何一点不安定的干扰，随时可能会忽然活跃起来，尝试突破封印。
虽说暂时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得到了让乙骨离开的许可，但是那之后需要烦恼的事情，还有很多……五条悟这样想着，刚刚准备迈步往外走去的时候，一旁大楼阴影下的草坪，一个背对着他，蹲在那里，似乎是在研究草坪上野花的女孩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就算是用六眼，最初注意到的时候，映入五条悟眼中的也只是一个普通孩子的背影而已，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但是随后五条悟便发现了其中的异常，这里作为咒术师协会用层层封印加固，常驻咒术师警戒看守的特殊区域，保存着不少危险的咒物，绝不可能放任一个普通人小女孩跑到这里玩闹。一般人在试图接近的时候，便会被在此处巡逻安保的咒术师礼貌的请离。
那么，现在他看到的这个外表是小女孩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忧太……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呢……今天，明天……”小女孩抱着裙子的裙摆蹲在草坪上，从五条悟的位置。勉强能看到乳白色的花瓣从她手中飘落。她正揪着花瓣，试图通过花瓣的数量来预测自己正关心着的问题。
忧太……乙骨忧太？还是他听错了？
虽然一开始有心动用咒术试探，但此刻的五条悟毕竟刚刚才在这里和烂橘子们勉强达成了一次交易，成功让乙骨忧太的死刑暂缓，所以就算发现了存在着某些异常，五条悟最后还是放弃了利用咒力探查的方式，而是静立在原地出声招呼，想先观察一下对方的反应。
“你是谁？怎么一个人在这种地方玩耍？小家伙？啊，我说的就是你，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孩。”
听到声音以后，小女孩的背影忽然一僵。随后，她像是终于发现了五条悟注视着她的视线，缓缓从草坪上站起身来，朝五条悟的方向转过脸。
逆着身后的阳光，五条悟的视线和大楼阴影中的女孩在半空中相对。
“糟糕！被发现了——”
话音未落，她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一般，轻轻惊呼了一声，随后就像不该存在于人世的幽灵一样，就这么从六眼的视线中消失了。
而就算女孩在他面前凭空消失，五条悟也没有为此而感到特别惊讶，因为还有其它更让他震惊的事情。祈本里香……虽然外貌上相比档案中的照片有所成长，但那确实是祈本里香没错。
既然是祈本里香，她出现在这里就具有某种程度上的合理性了，毕竟乙骨现在就被看管在附近。至于她为什么能够独自显现出来，为什么没有在乙骨身边时那种怪物的外表，也可以解释为特级过咒怨灵的某种不为人知的特性。最重要的是，他刚才为乙骨争取了避免死刑的许可，绝不想在此刻节外生枝，五条悟一边思考着，一边离开了咒术师协会的所在地。在六眼的观察中，这个祈本里香身上没有一点属于特级过咒怨灵的可怕气息，也不曾在她经过的地方留下任何一点咒力的残秽，所以没有继续留在那里观察的必要。
刚才那种随意的试探，好像给她带来的一些惊吓……乙骨应该没事吧？隔着重重封印，里面关押着的乙骨忧太在冷静下来，放弃了自杀的想法以后，连带着那股庞大的咒力也变得平稳安定了。于是五条悟虽然一时间放慢了离开的脚步，最终却并没有把回去再查看一下的想法付诸实践。
就暂且先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吧？在乙骨去咒术高专学习以后，再慢慢调查也不迟。
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很平常，没有有任何异常情况出现。不再被关押的乙骨收拾好行李，和家里人做好解释以后来到咒术高专，受到了如今高专一年级同学们的“热烈欢迎”，把隐藏着的里香都逼了出来。在通常情况下，乙骨对于里香的控制还是比较有效果的，所以虽然一开始被忽然出现的里香惊吓了一下，在了解到具体情况以后，真希狗卷熊猫和乙骨还是很快开始了正常的咒术高专日常课程。
在少量需要坐在教室里完成的关于咒术师的常识的课程以外，高专的主要内容，当然还是战斗，和咒灵的战斗，和咒术师的战斗。勉强拿起武器的乙骨虽然在尽力让自己适应这里的新生活，但是想要他立刻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多明显的进步，显然不太可能。
“不考虑里香的存在，就完全算不上是可以站在对面展开练习的对手啊，乙骨同学。”有时候也会收到这样的抱怨。五条悟不在的时候，主要由禅院真希教授乙骨战斗和使用武器的技巧。对于会被同龄女生打飞这件事，乙骨忧太的接受程度十分良好，对方数年的训练，对付他这个才来没几天的新手当然戳戳有余，但是被这么直球的吐槽，有时候还是有点遭不住。
所以虽然真希给了他很多的帮助，但在有选择的时候，相比和同龄人一起，如果五条悟在，乙骨在被真希掀飞出去和被五条悟掀飞出去之间，基本上都会会选择后者，至少被五条悟掀飞出去，不会因为对手是同龄人而有过分的落差感，被吐槽的时候野意外的不觉得太过愧疚羞耻。
“忧太，下午放学以后有时间吗？”这天在操场上上课的时候，五条悟在战斗的间隙询问乙骨忧太。
“今天？我——”我有时间。五条悟可以悠闲的边打边问他，乙骨自己却没有在战斗中抽出一点精力回答五条悟的实力，磕磕碰碰直到下课，他才完整的把我有时间四个字说出来。
“所以说啊，为什么要去找那个失德教师……”在一旁把一切都看在眼中的真希忍不住在五条悟背后评价道，一点不担心被对方听见，“那家伙有什么好的？和他一起练习就算提升得快一点，其它方面受到的伤害也太过了！”
“诶呀呀 ，真希是不是看着乙骨，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你刚来高专的时候，表现也没有比忧太好多少哦。”
“那么久之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哈哈，我没事的……五条老师下手有分寸的，真希同学你不用担心我……”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乙骨连忙挂着略带歉意的笑脸上去拦在中间，“大家先去吃晚饭吧！”
“五条老师，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饭后，乙骨忧太跟着五条悟来到了五条悟在高专的宿舍。他还是第一次到五条悟住的地方来，从性质上看这比去五条悟的办公室应该轻松很多，但乙骨莫名的比之前去五条办公室的时候还紧张。
因为时常需要回来住，虽然不少老师是没有的，但五条悟在高专有自己的住处。这里除了比学生的住处面积更大，房间稍微多了一点之外，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进门以后乙骨上下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陈设，正因为看上去普通，他反而更加有点不敢向前迈步了，直到五条悟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才恍然醒悟一般，急急忙忙朝沙发那边走去，经过地毯的时候颠了一下，差点把自己绊倒了。
“今天晚上叫忧太来，是想了解一下忧太在高专的学习情况。对于战斗的练习还算适应吗？可以适应的话，我就可以开始考虑该给忧太配备什么武器了。”像是没有察觉到乙骨忧太的紧张，五条悟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来，直接开始了询问。
“在高专的学习……还算适应。同学们都很好，都很用心的教我控制咒力的知识，我也在向着成为一个真正的咒术师而努力着……”乙骨忧太在听到了五条悟的提问以后，就边认真思考边回答他，“已经记住正确的握刀姿势了，和真希同学的对练也很有效果，在不寻求里香的帮助时，我也可以自己调动自己的咒力了……”
他说得很仔细，五条悟当然也听得很专心。乙骨忧太倒是宁愿五条悟现在随意一点，认真的五条老师，总是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做得不够好的地方。
“看来忧太在高专的生活，已经基本达到了我之前的预期了。不过别那么紧张嘛忧太，在好的方面以外，不安的方面也可以和我说一说。”五条悟越有耐心，越显得有些循循善诱，乙骨就越不安。
五条悟的教学风格他很清楚，绝对不是这么细致入微层层递进的类型，第一天能给你讲领域展开，他就绝对不会跟你介绍什么是咒力。而不安的方面，对于乙骨忧太来说也确实有着明确的答案。能让他，他的同学，甚至他的老师兼救命恩人感到不安的存在，当然只有一个。
他和祈本里香之间的诅咒。
只要他不会受到伤害，里香就都是可以受他控制，听从他的意见的。他让里香出来回去都不难。但是，只要有一点点威胁到他生命的可能，里香就会以保护他为先。在他绝望到想要自我了断的时候，里香毫不犹豫的毁掉了他手里的匕首，在那些小混混同学想要伤害他的时候，那些人也被愤怒的里香塞进了教室里的储物柜。
因为里香的存在，这六年里，乙骨忧太已经习惯了疏远身边的人，害怕某件事某个意外会引起里香的过激应对，也害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害怕让人发现，自己的身边跟着一个危险的怪物。在来到咒术高专以后，忽然有了这么多能够理解他的痛苦，能够知晓他的情况并还可以和他正常相处的人，是他被里香诅咒以后从未有过的。
这样的生活太过梦幻了，以至于就算是现在，乙骨有时候还会有一种仿佛身在梦中的恍惚。但是战斗的时候因为看到他落入下风而蠢蠢欲动的里香则不断提醒着他，这确实是现实，诅咒还在，只是他已经可以面对诅咒了。
而现在乙骨身边的所有人中，最特别的那个，应该就是五条悟了。
在和咒高一年级的其它同学相处的时候，乙骨偶尔还是会有一种错位感，因为里香的存在，他无法和其它人真正的平等相对。真希，狗卷，熊猫，他们是他的同学，朋友，但也只是他的同学，朋友。而里香和他之间的诅咒只和他自己有关，里香是他一个人的里香，他曾经也只是里香一个人的乙骨忧太。
只要这个事实不改变，只要他和里香的诅咒还在，他现在的同学，朋友，他和他人的关系就永远不可能再进一步。
因为里香会拦在他面前。
而为什么五条悟是不一样的那个？原因有一点无趣，但很现实。因为五条悟很强，强到足以和里香相比的程度。在五条悟面前的时候，就不会出现那种错位感。虽然按五条悟自己的说法，他想要战胜祈本里香也得竭尽全力才行，但最后还是会胜利的，唯有他，可以平等的坐在此刻的乙骨忧太对面，即使他身负诅咒，也能微笑着耐心听他说话。
“五条老师……是想说里香的问题吗？”得到肯定以后，乙骨摇了摇头，“如果是关于里香的问题，最近……并没有什么进展。”
在正常的为了成为咒术师而开展的学习之外，有时候五条悟会单独找到乙骨，说是想要了解一些特级过咒怨灵的特性而让他做一些练习，配合一些尝试。乙骨当然都照做了，但从五条悟给他的反馈看，并没由什么效果。
这个时候，五条老师又提起这个话题，是想做什么呢……
“我想让忧太搬到我这边住一段时间。也许在心态改变了以后，对于里香的诅咒会能有一些不一样的理解？”五条悟说出了他的计划，“在和狗卷熊猫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忧太还是不自觉地在小心翼翼地生活吧？但在我这里，可以完全放开来，没关系的。”有五条悟在，哪怕里香真的因为某个意外暴走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五条悟是最强的。
只要愿意寻求他的帮助，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住到老师这边来……在五条悟主动提起之前，乙骨完全没有想过还可以这样。虽然上课的时候五条悟总和同学们很亲近，但是平日里，更多的还是那个在外奔波完成任务，不知道身处何处的特级咒术师。
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于是乙骨也没有太多思考就直接同意了。在五条悟招呼他问他今天晚上想在哪张床睡的时候，才忽然发觉，他好像答应了什么了不得的提议。
“我这边房间很大，卧室自然也不止一个……有时候拖苦力到咒术高专干活，就会让他们住在我这边，比较方便。忧太等一会去看看喜欢哪间房间吧？”
不过是老师关心学生而已，他为什么这么紧张？借口跑到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脸上莫名的热度洗掉了，但是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却还在，乙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要表现的平静一点，却完全无法平静下来。连里香都感觉到了他不同寻常的情绪变化，想要显现在他身后，又被乙骨在心里劝了回去。
里香，现在并不需要你出场。
安抚好里香，乙骨忧太的脑海中，不由得又响起了五条悟之前向他提出邀请时所说的话。可以到这边，和五条老师住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觉得好开心啊。
咒术高专的学习生活很累的，乙骨和五条悟谈完以后，回之前住的学生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跑过来在五条悟这边睡下了。他没有选五条悟最常住的那间卧室，而是选择了靠五条悟常住的那间卧室最近的房间。猜得到学生心里有着什么样的考虑，五条悟没有对乙骨的选择多说些什么。
虽说是搬到一起了，今天晚上后半夜五条悟便要离开咒高去做其它工作，所以虽然名义上是住到了一起，实际并没有一开始听上去的那么亲密。帮乙骨关上房间里的灯，在黑暗中等待了一会，便听到了学生平稳的呼吸声，确认对方已经沉沉睡去，五条悟手中聚起一团咒力，黑暗的房间里，此刻只有他指尖那一点由咒力逸散出来的亮光是唯一的光源。
“那么现在，你也该出来了吧？祈本里香。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走到乙骨旁边弯腰蹲在床头，手中咒力的幽光隐约照亮了乙骨忧太的脸，五条悟轻声对着房间四周的空气说道。虽然房间里光线很暗，但在六眼的世界里，即使没有光，他也完全看得清楚。明明现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醒着，他却像是笃定有谁会听到他的呼唤一般，而他呼唤的那个名字，也确实如五条悟所想的那样回应了他。
和第一次消失时一样的突然，毫无预兆的，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小女孩出现在五条悟面前，一脸不高兴地撅着嘴，但是看着就在五条悟身旁的乙骨忧太，就算心里有万般不满，此刻也只能暂时忍耐下来。
“那次在限制忧太能力的封印外面，我看到的果然是你。在高专的时候，只要乙骨忧太在我身边，我也时不时也能察觉到你从暗处投过来的视线。可是不管我怎么尝试，好像都没办法让你自愿出现在我面前，只好在今天晚上把忧太约到我的住处来了。”五条悟散去手中凝聚着的咒力，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用这种办法，对于忧太来说，也算是给他的未来又多增添了一点压力？我现在先在这里给他道个歉了，虽然他本人听不到，但是你听见了，应该是能理解我的。对忧太有威胁的时候，里香就会出现……但在那个无意识的怪物之外，还有你。你也是祈本里香，对吗？”
“忧太。”在五条悟提到乙骨忧太的名字时，有着小女孩祈本里香的外表，凭空出现的不知名存在终于又一次给了五条悟类似于智慧生物的反馈，“忧太是我的。”
“是的是的，全咒术界都知道，忧太是你的……”五条悟这回话没说完，便被小女孩打断了。
“所以不许你叫忧太的名字。”被五条悟以祈本里香之名称呼的存在向前一步，连带着特级过咒怨灵可怕的威压，一同朝着五条悟涌去，“只有我可以叫忧太的名字……在忧太的家人以外……你只是他的老师而已，你不可以这么叫！”
“不只是老师，还是救命恩人哦。可以随意出现在任何地方的你，应该也有偷听到当时我和那些老头子的谈判吧？”
“听到了。”小女孩这次没有否认五条悟的话，“虽然你确实做了一些为忧太好的事，但本质上也不过是个当着不称职的老师的奇怪大叔而已。在我看来，你和他们没什么不同……想要利用忧太的人，害怕他会带来危险的人……你们都一样……”
“明明长得挺可爱的，怎么说话那么毒……”第一次被叫奇怪大叔的五条悟没来得及抱怨几句，便不得不停下来专心对付眼前的局面了，在说完那句话以后，人形的祈本里香就消失了。而在小女孩的身体消失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那个他已经看见过数次的，会听从乙骨的意愿出现，或者在乙骨遇到危险的时候主动出现的怪物。巨大的身躯将这间不大的卧室填充得满满当当，大张的嘴巴露出可怖的尖牙，仿佛下一秒就会朝他扑咬过来。
和刚才人形的状态相比，面前的怪物只有少许本能留存，面对乙骨的时候偶尔还能说出破碎的句子作为回应，此刻乙骨睡着了，在五条悟面前的她，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沉闷低吼而已。
“如果在这里打起来……稍微有点麻烦啊……”是不是做得太过了点？但这种从任性的小孩子忽然变为可怕的怪物的转折，就算是五条悟，面对起来也没那么得心应手。不过，在变成怪物的外表以后，虽然气势汹汹，但和小女孩时的状态不同，大概是因为乙骨忧太睡着了的原因，它不能靠自己的意志朝五条悟的方向移动。
一人一咒灵就这么在房间里对峙着，忽然，咒灵里香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便慢慢散为一团散漫的咒力，朝着床上乙骨的方向聚集而去了。
这是五条悟之前见过不少次的，咒灵里香消失的场景，看来只有拥有人形的里香，才能做到不留痕迹的出现消失而不留下任何咒力的残秽。
忧太他……知道诅咒着自己的那个咒灵，实际上还有另一种形态吗？长长叹了口气，看着床上对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依旧睡得正香的乙骨忧太，五条悟决定先不和他说明。
至少今天，让乙骨忧太在这间离他很近的新房间里好好休息，有个好梦。
02
五条悟早上起床的时候，走到浴室的洗手台前准备洗漱，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时，把刚刚含在嘴里的自来水全都喷出去了。
“出来，祈本里香……是你干的吧？”镜子里他的脸上，被人用马克笔左边右边各画了三条胡子。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会做这种事情而不让他察觉到，除了祈本里香之外不作他想。
“你让我出现我就出现，我岂不是很没有幽灵的自尊？”被水泼湿的镜子上出现了歪歪扭扭的字迹。
“你不出现，今天乙骨忧太的早饭就没了。”
镜子被画上了大大的一个漫画里用来表现角色愤怒的符号，五条悟又等了一会，一个身高只到他腰的白裙小女孩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这下你满意了吗？你这个失德教师！拿忧太的事来威胁我算什么本事！”
“是你先对我恶作剧的才对吧？”五条悟倒了一盆热水开始洗脸，试了一下，里香给他画胡子用的马克笔质量非常好，一时半会可能洗不掉。
“你杀了那么多的咒灵，怎么不怀疑是咒灵们的怨念诅咒你的？”
“未登记的咒灵出现在高专的结界范围内是会触发报警的，而且咒灵们虽然愚蠢，迟钝，只会遵循本能伤害人类，但他们绝对不会做出这样毫无意义却很烦人的事的。”怎么看都是个恶作剧吧？
“才不是毫无意义的……这不是画得很不错嘛，超适合你。”里香在出现之后就在五条悟身边左右乱晃，在五条悟洗完脸抬起头来的时候，适时的发出了快乐的笑声，“哈哈哈哈——”
“啧，虽然没有外出的任务，但今天还得给一年级们上课。”洗了好一会儿，脸上还是留着浅浅的黑色笔痕，已经没有时间再让他浪费了，五条悟倒掉洗脸水挂好毛巾，转身抓住就在他旁边的祈本里香：“让我放过忧太可以……代价是，今天早上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刚才还笑得开心的里香现在完全笑不出来了，在五条悟熟练的揉搓下被迫摆了一个鬼脸出来，脸颊两侧的软肉被五条悟的手指用力捏着，如果是真正的人类身体，大概已经被捏出了红印。可里香并不是人类，虽然这具身体模仿得很像人，但受伤的这样的小细节还是没有顾及到的。
直到五条悟听到乙骨忧太在叫他，才放开里香转身出门。而在五条悟打开浴室的门前，里香先一步从房间里消失了。这是目前五条悟和祈本里香勉强算是相安无事的共处经历中，他们唯一需要遵守的一条规则。准确的说，只有五条悟需要小心遵守，因为那一直以来都是祈本里香的生存之道。
不可以将她的存在告诉乙骨忧太，也不会出现在乙骨忧太面前。
乙骨搬到五条悟这里住的第一天，五条悟半夜就外出完成任务去了。就是在那时候，完成任务的五条悟发现他衣服的口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来了一趟又消失的祈本里香放进了一张小纸条。纸上工整的字迹写着一句话，“不可以告诉乙骨。这是你一个人发现的秘密。”
然后，在五条悟因为不断的外出任务断断续续的高专教师生活中，只要乙骨忧太在附近但并不直接出现在他面前，祈本里香便像是幽灵一般，会时不时出现在他身边，而出现以后做的一切事情，则无非是想要他“离乙骨忧太远一点”。
“你叫忧太住到你这里来，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图谋不轨吗！我就知道！你这个一头白发的奇怪大叔！想要我出现在你面前？可以啊，现在我就出现啦，你赶都赶不走咯。”这是五条悟出差完毕回来的那天晚上，第二次主动出现在她面前，并试图往他煮面条的锅里倒辣椒酱的祈本里香对他的宣言。
奇怪大叔……他还不到三十岁，怎么就大叔了……上一次被当成怪人，还是去接被甚尔不知道丢在哪不管死活的伏黑惠……被叫大叔则完完全全是第一次。小孩子就是麻烦，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每次听到里香这么叫他都怒气上头的五条悟，看着面前温和礼貌找他请教问题的乙骨忧太，感慨他和里香之间态度的差距真是太大了。
当然，也可能只是里香的区别对待而已。
乙骨忧太在搬到五条悟这里住以后，一直过得很开心。
可以和五条老师一起生活真是太棒了。
实力让人觉得安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虽然有时候会觉得有点奇怪，五条老师在生活中，也是一个非常有趣且能干的人。
虽然只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却可以在不常回来的情况下把整个房间都整理的干干净净，也会做很多好吃的，早上从厨房端出来的早饭比乙骨自己在宿舍瞎折腾的勉强可使食用的熟食好上好几倍，除了偶尔会突发奇想给生活增加一点惊喜，比如之前的某天不知道为什么加了很多辣椒酱的面条和今天不小心画到脸上的马克笔印子，就算是五条悟的性格，现在的乙骨忧太也觉得是完美的。
而且那个奇怪的辣椒面，尝试了一下以后发现其实也挺好吃的，只不过爱好吃糖的五条悟自己受不了，所以剩下的部分都让乙骨吃了。至于脸上马克笔的痕迹……像小猫的胡子一样，老师那张脸本来就看着很幼态，一点不像是快三十岁的人，加上了这一点装饰之后，乙骨只看了两眼，就下意识的避开了今天的五条悟的脸。看得太多，他怕自己不小心对老师说出失礼的话来。不过，在心里想着这些……其实已经很糟糕了吧？
“老师这样去上课没关系吗？真的不试试再洗洗？”
“确实洗不掉，在搓下去皮肤都要破了。总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弄伤自己然后用反转术式修复伤口啊。”
“感觉会被其它人开玩笑……这样去上课的老师。”说到这里，乙骨的耳边似乎已经响起了真希的笑声，以及对五条悟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疑惑。
“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做了，忧太会帮我吧？虽然忧太的技巧大多都是真希教你的，但现在忧太好好努力一下，是不是能在练习的时候打败她？”
“能的！”吃完五条悟给他做的早饭的乙骨忧太拍桌而起，“我会赢给老师看的！”
到操场以后，一切的发展和乙骨忧太之前预想的完全一样，五条老师遭遇了班里其它同学的无情嘲笑，而他也被五条悟理所应当的推了出去，开始了一场紧张刺激的战斗。
还是熊猫真希狗卷，以“你居然不愿意跟着一起笑，乙骨你背叛了我们”为理由的一打三。战斗进行得很艰难，但乙骨并不为此头痛，反而非常的热情高涨。
因为五条悟在看着他。
调动起气氛以后，五条悟就跑到操场一边的看台上去了。虽然离得有点远，从乙骨的位置看不清远处的五条老师，可是五条悟的六眼，却能清楚的看到他这边的一举一动。自己看不到五条老师也好，看得到的话，总觉得会不自觉的分心，会想去看老师的反应，想要从五条悟脸上看到赞许的微笑。
又一次侧身躲过熊猫挥过来的拳头，在这种投入的专注中，一些原本非常模糊的想法，此刻也慢慢变得清晰起来。要让最好的自己，出现在五条悟的眼中……
和刚刚来到高专，勉勉强强应付课程的自己不一样了，现在的他可以更好，也想要变得更好。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但那种特别的心情，确实是存在的。
让他看到自己的胜利，然后……
“哦？这么远的距离，你也可以出现啊。”操场旁边的看台，五条悟盯着远处的学生们，余光看见祈本里香出现在他的身侧。
看台的围栏不高，五条悟在这里撑着上半身观战，姿势还稍微有点不舒服。但是围栏的高度，把里香的身体挡住已经足够了。
“差不多已经是极限了，不能更远了。”里香并不去看那边的战场。因为和乙骨忧太之间的诅咒，就算不看，她对于那边正在发生的什么也完全知道得清清楚楚。
“忧太，现在已经这么厉害了啊……虽然你这个教师不怎么被其它学生喜欢，但是对于忧太，你还是教得很好的嘛。”她伸手摸向一旁看台的围栏，指尖拂过墙面风吹雨蚀的痕迹，“战斗……这原本应该是由我来做的事情。”
“你是指在来到高专以前，遇到任何对忧太不友善的人，就用各种方式恐吓他们，伤害他们的那种战斗？让忧太一直因为你而只能孤身一人？”
“是那些人的错。就算显得有些软弱，就算显得有些粗暴，对于那时的我和忧太而言，这是我们生存下去的方法。可能会让他们付出过于沉重的代价，但我只是想保护忧太而已，我没有错。”说到这里，里香抬头看五条悟，“今天早上的恶作剧，以后不会了……虽然你很讨厌，但你在忧太身边以后所给他的帮助，我也没有办法将之否认。”
“那么，对于你的存在，也是一样的理由。我也是因为害怕在查清缘由之前贸然动手影响到忧太，才放任你这个奇怪的存在暂且不被消除的。如果不是和忧太之间的诅咒，你，还有那个咒灵外表的里香，你们都应当被即刻封印。”如果无法被封印，那就拔除。
“嗯，我知道。毕竟你是咒术师嘛。”里香拍了拍手想抖掉手上沾着的墙灰，看效果不好，就把剩下的灰抹在了五条悟的高专制服上，黑色的底色下，白色的石灰痕迹格外显眼，“反正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没什么可以深究的，我是乙骨的诅咒，只是这样而已。”
在对于乙骨忧太的态度上达成共识就足够了。至于其它的问题，可以日后慢慢研究。对于小女孩外表的祈本里香，五条悟这些天的观察完全没有得出什么有意义的结论。无论怎么看，忽视她的本质，她都只是一具空壳而已，甚至不能被普通人看见。如果被看见了，这个祈本里香毫无疑问的会被当作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这些天住在宿舍时和里香产生的交流，与其说他是在研究一个咒灵，更像是在被迫认识一个人，不管是想还是不想，都不可避免的在一点点了解她。
就像了解乙骨真希，了解他的每一个学生一样，只不过这个里香的存在是秘密，是一个只有他知道的秘密。
“再过一会，忧太就能赢了吧？真希已经渐渐落入下风了，作为回报，中午给他吃什么甜品做奖励比较好呢？”
“忧太不喜欢甜食的，奇怪……的五条老师，不要用你的喜好绑架忧太，给我认真挑选忧太喜欢的奖励。”
“拒绝。因为我这里除了甜品还是甜品，没有别的。”五条悟按住祈本里香的头顶免得她在这里跳起来扑到他身上，“难道让我把剩下那半瓶辣椒酱送给忧太？”
“这个可以。”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里香安静了下来。
“真的假的？”怎么会有人喜欢吃那么可怕的东西？五条悟连远处的战场都没紧盯着了，看着身旁的里香想要得到确认。
“当然是认真的。“祈本里香带着”乙骨忧太的一切我都清清楚楚“的自信微笑回答道。
好吧，要是忧太喜欢，他中午拿剩下的辣椒酱做点什么好了，“话说回来，你刚才还是承认了吧？今天早上偷偷摸摸对我做的坏事。想不到忧太喜欢的女孩，实际上是这样一个小坏蛋。”
“才，才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后知后觉发现居然不小心承认了的里香赶忙反驳，“而且我才不是坏孩子！“
“再叫一声五条老师就原谅你。“
当然不会叫的，你这个失德教师……气不过的里香一声不吭的直接消失了，在五条悟想再喊她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看台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远处赢得胜利的乙骨忧太，则正拖着被打伤的一条腿一步一跳的朝他过来，咒灵外表的里香也在战斗结束以后出现了，远远对着在刚才的练习中伤了乙骨自己也受了伤的同学们张牙舞爪。
“虽说是个麻烦的学生，带着一个麻烦的诅咒，但看着他成长的感觉，也算是对得起遇到的这些烦恼？“五条悟操场的看台上翻过去，朝乙骨的身边走去。
03
在乙骨忧太换到五条悟这里来住以后，他和五条悟相处的时间并没有一开始以为的那么多。
五条悟是很忙的，有很多需要特级咒术师的任务，在高专当老师才是不必要的那件事。而就算是高专的老师，其实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五条悟只教一年级，而乙骨并没有见过如今的东京咒术高专二年级的同学。那天在练习中赢了真希以后，五条悟带着乙骨去选了一把长刀。一方面长刀的刀身面积比较大，乙骨那过分庞大的咒力注入到武器里的时候，带给武器的压力也会相对小一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乙骨是新手，长一些的武器对新手来说更好掌握。
“就算能在不拿武器的情况下战胜真希，也别因此掉以轻心了。她对于各类冷兵器的熟练度都远远超过现在的你。”选完武器拿着刀回宿舍的路上，五条悟这样提醒乙骨。
“我可以问一下，真希同学最擅长的兵器种类……是什么吗？”
“你确定要听吗？她擅长的武器不少，而且如果需要，攻击距离都比你手里现在的这把刀更长。”
“那算了……我会做好心理准备的。”乙骨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看来虽然之前他做得还不错，但之后在咒术高专学习的时间，他要面对的困难还是一点不少。
“那么五条老师擅长用什么样的武器？”
“我吗……我不怎么用咒具的。无下限术式就是最好的武器。”
“呃，也是，刚才是我犯傻了。”
“在我面前的时候，忧太总是很容易变得笨笨的？怎么回事？”
“唉？有那种事情吗？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很认真的在思考问题啊……会被五条老师这样误会，是因为不自觉的考虑了太多吗？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啦。”
原来是玩笑啊。乙骨轻轻舒了口气，终于找到了一个最舒服的带着刀的姿势，用绳子系住刀鞘上下两端，把刀背在背后。这样带着武器既不妨碍活动，在需要的时候也能 很快的把刀拔出来。
以后，你也是我的同伴了……虽然用坏了以后很快就会换一个新的，但是作为武器的咒具，应该也算得上是咒术师的同伴吧？
虽然会为学业上的问题烦恼，会为生活上的一些小问题困扰，但是和过去相比，这些事在过去甚至都不会有被他注意到的机会。
在有了同伴以后，乙骨忧太才开始注意到这些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不可以浪费了这样的机会，和大家在一起努力，让自己也变得能够被需要的机会……
只是，比起真希同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乙骨发现他有点更想要和五条老师一起。
练习也好，上课也好，了解咒灵的特点也好，了解好吃的甜点的做法也好……想要和五条老师一起。
“既然今天没有任务会留在高专过夜，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呀？五条老师？”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是……等等，现在天天是我做饭给忧太吃，忧太什么时候也能坐点给我？”
“在认真练习了……但感觉还没有到可以拿出来和五条老师一起分享的程度。”乙骨忧太在家的时候并没有特别锻炼过厨艺，在高专住校生活以后虽然被迫锻炼着提升了不少，但完全无法和经过了数十年沉淀的五条悟的水准相比。而对于不让他满意的东西，五条悟的嫌弃也是毫不遮掩的，乙骨忧太动手了一次以后，只要五条悟在，做饭的任务就不会属于乙骨。
于是既然这方面完全看不到希望，乙骨就转而开始研究甜品的做法了。五条悟常常要出差工作，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再折腾这些麻烦的食物的制作，而乙骨目前还是学生，在学习之外，总还有一点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
于是乙骨便暗暗下定决心，蹭了五条悟那么多次饭，自己也要做点好看好吃的甜品来回报老师，只是因为两个人现在住在一起 ，没过多久就被五条悟发现了藏起来的面粉和烤箱。
所以暗地里的惊喜也就这么变成了明面上的期待。
两人快要走到房间的时候，乙骨身边的咒力忽然活跃了起来，随后就算他不抬头去看，也知道那是因为里香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头顶。
“抱歉，五条老师……我今天有点太累了，所以里香现在出现，我没办法立刻让她回去。”乙骨朝里香招招手安抚她，随后带着些许歉意向五条悟解释，“我们今天晚上可能需要和里香一起吃饭了。”
“啊，虽然被她那么看着挺奇怪的，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忧太你不要勉强自己。”五条悟对此倒是完全无所谓的态度。
在搬到这边住了以后，因为五条悟自身的实力，里香出现的次数比过去多了不少，但出现只是因为怪物的本能，经过乙骨坚持不懈的解释，里香也知道五条悟是可以信任的人，所以虽然出现了，但也不会做出攻击的举动。但就是这样在旁边默默看着，却使得乙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在普通人面前的时候，当然只要装作里香不存在就可以了，他不能让普通人发现自己的异常，不能让看不到里香他们发现自己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样子。在咒术高专的时候，既然大家看得见里香，自然也就不用那么伪装了，乙骨可以更直接的安抚里香的情绪劝说她不出现在其他咒术师面前，因为既然看得见，只要里香在场，别人就会感到那种纯粹来自于实力差距的，可怕的压迫。
但在五条悟面前，他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即使里香出现了，五条悟也是无所谓的。可以这么看，但是换一种方式理解，可以说在和五条悟在一起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忽视祈本里香的存在。
虽然里香并不会有失落那种情绪，就算完全不去安抚她，像是他在知晓咒术师的存在之前，面对普通人的时候所做的那样，那样里香也不会生气，但是现在依旧那么做的时候，乙骨总是觉得有点愧疚。
就好像是他在跟随五条悟开始学习以后，变得有点冷落里香了一样……冷落了那个因为诅咒而和他紧紧相连的，他的挚爱。
“忧太，在想什么呢？面汤要冷掉了哦。怎么样？好吃吗？”
“嗯？啊，我这就把剩下的哪些吃掉。和上次相比更好吃了一点，果然就算是五条老师，也要在尝试以后才能做得更好。”被五条悟从神游中叫醒，乙骨慌忙低下头扒拉了几下碗。上一次五条悟在煮面条的时候手误放了些辣椒酱进去，做出来的问题食物被他全盘接收了。而这一次，明显一开始就是刻意朝着辣椒面的方向来做的，自然味道比之前更好。
“忧太，可不能因为这是我做给你吃的就一味的追捧哦，就算想要夸奖我，也得是公正的评价才会让人觉得开心。”乙骨低头解决食物的时间，五条悟并没有安静下来，他好像确实无法相信这样的食物可以用美味这个词评价。碗里的面已经捞干净了，乙骨又端起碗来喝了两口汤，才终于有机会回应五条悟。
“当然是用心的评价，我真的很喜欢这种口味。毕竟我对于食物味道的喜好本来就和老师不同，所以请您相信我，我的每一句评价都是发自内心的。”
“哎呦，胡乱猜测结果被学生反驳了。让我猜一猜，你现在这句话，到底是真心的还是骗我的借口呢……”
“您慢慢猜，我先去洗碗了。”乙骨拿出手帕擦了擦脸，端起碗丢下五条悟往厨房跑过去了。
五条老师做得任何东西都是最好吃的，这一点毫无疑问，不容置疑，就算偶尔会有味道没那么喜欢的食物，有着五条悟亲手制作的加成以后也变得好吃了。所以当然是发自内心的评价，但到底是真心还是谎言，乙骨忧太自己身处其中，其实并没有办法分得那么清楚。
但就当它是谎言吧，今晚这顿饭，他的谎言和事实是完全相同的。
而且，今天是第一次，十分明确的，五条老师为了奖励他，没有给他甜品没有给他升级版的一对一咒术师训练，而是特意做了五条悟自己没有一点喜好，他却很喜欢的食物……
如果不是生活在一起……就算是五条悟，也根本不可能那么在意他的感受吧？
和同学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开心，但相比而言，搬到五条悟这边生活，让他更想将之维持下去，而不必再寻求其它变化。
五条悟想他确实非常有做老师的天赋，无论之前有多么糟糕的情绪，在看见学生谦虚诚恳的话语声，看见学生天真的笑容时，就能立刻转换成最认真的心态回答对方向他请教的问题。
距离那天和里香达成共识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这段时间里没什么任务需要离开学校，于是五条悟陪着乙骨的时间比之前多了不少，而在乙骨所不知道的地方，他和祈本里香之间，相处方式和之前也有了不少变化。
从五条悟的角度看，是往坏的那个方向变化的。
大概对于那些被诅咒的灵魂，虽然停留在人世的时间很久，但心智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成长。虽然勉强取得了祈本里香的一些信任，至少在那之后里香不会因为和乙骨走得近而敌视他了，但实际上不过是是换一种方式而已。如果之前的恶作剧看上去还比较隐晦，现在的里香就是肆无忌惮的在五条悟面前……宣泄她对乙骨的占有欲。
“放过我吧，虽然暂时没有外出任务，但我还有任务报告要写。”房间里，关上门以后，五条悟一转身，就看到了出现在他面前的祈本里香。
“不要，你都有时间慢慢陪忧太吃饭，为什么现在就没时间陪我了？”里香说，他们两个人都知道，现在的对话毫无意义，里香当然不可能因为五条悟的一句话就从她面前消失，作为一个咒灵，她就算不出动出现，六眼也能通过咒力的流动发现她存在的痕迹。
而五条悟在言语上的推拒之外，当然也不可能做出什么更进一步的举动。这副人类外表的里香不管是咒力还是性格都比那个咒灵外表的冷静不少，虽然偶尔能感觉到另一个形态那边不安的咒力波动，但保持这个形态里香的存在，对于如今的乙骨来说是有一定的好处的。研究透彻了这种制衡的关系以后，就算再觉得这个小女孩实在很烦，五条悟也断绝了拔除这种形态的里香的想法。
绕过里香坐到房间里的书桌前，摊开空白的任务报告模板，拿出手机参考上面的备忘录和照片回忆当时的任务过程，在五条悟动笔的同时，里香也来到他背后。她先是脱了鞋，然后扶着椅背爬到椅子上，越过椅背以后，里香抓着五条悟的高专制服，继续顺着他的后背往上爬，一直到够着五条悟的脑袋无法再往上了，才算到达终点。最后里香拽着五条悟的头发坐在他肩膀上，在里香自称尽量不影响五条悟工作但实际上非常影响的情况下，围观五条悟写报告。
目前这种状况是五条悟和祈本里香打了好几次架以后相互妥协的结果。不要问为什么五条悟那么大一个人为什么会和身高只到他腰的祈本里香小朋友打架，问就是因为他是五条悟。一开始起冲突的时候，就算不用术式，以五条悟的技巧打赢里香还是很容易的，刚开始的时候被按在地上的里香只能像生气的小猫一样乱挥手臂无能狂怒，偶尔找到机会给五条悟手背上留一圈牙印，看上去像是五条悟取得了完全的胜利。
但是因为不能彻底拔除里香，所以五条悟虽然赢了，但在获得短暂的胜利以外，他也完全没办法去做别的事情了。作为咒灵的里香可以出现在乙骨附近的任何地方，也就是可以随时出现在五条悟身边打扰他干正事，所以在发现那样的胜利没什么意义以后，五条悟就开始一点点让步了。
虽说对咒灵动手的时候本该什么温柔可言才对，但相比最初会拎着里香的脚腕把她倒过来提着于是差点被踢到，到按着里香的背把她按在地上试图在占据主动能够沟通的情况下和里香谈判，到现在随便里香作为一个会自己活动的挂件挂在她身上，以上转变看上去变化很大，实际发生也就是十几天的事而已。
为人父母真是太可怕了，养小孩真是太可怕了……尤其是养一个麻烦的小孩。还好惠是那种很懂事的孩子，也和姐姐相互照顾……有时候忙完了躺平瘫在床上，闭上眼睛假装听不见里香叫他的声音，僵着身子假装没发现里香在摇他肩膀，十分心累的五条悟不知道自己该再驱动反转术式去除一下疲惫然后挣扎着再陪这个小家伙一会。还是自己拍自己的脑袋一下，就算之后会被用很难洗的笔画花脸也要完全和此刻现实世界的烦恼断线。
“好厉害 ，一下就打败了一个咒灵……你怎么这么厉害啊，什么时候忧太才能这么干脆利落的完成任务呢，我看忧太的任务报告，都好艰难才取得了胜利……”看着五条悟的任务报告，里香会小声的发表一些观后感。当然，考虑到她现在正坐在五条悟的脖子上，除非不出声，不然不管声音多小，五条悟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听人夸奖自己当然无论何时很快乐，尤其里香的夸奖从来都是那种十分真诚发自内心的评价，当然，如果在夸完他以后后面没有那么多不那么必要的关心忧太的内容就好了……
“忧太还得再学习几年才到我的水平。嗯，应该也没那么久。”如果咒灵祈本里香一直留在她身边的话。
“啊，还有那边那个示意图……有点可爱？那是你画的咒灵吗？”
“是咒灵。”因为咒灵是不能被摄影设备拍摄下来的，所以有些时候，需要描述任务中咒灵的特征时，五条悟会画一点图案以作辅助。一开始画得十分抽象，但主要是没怎么刻意练习过的缘故，所以画得多了，他现在画的咒灵，看上去都挺像回事的。，
“还有四份报告要写对吧……写完了以后给我画，里香也要五条老师画的可爱画像。”
“我写完报告以后不想再多动一笔了。”
“我不管……我要，我要嘛！”里香捂着五条悟的眼睛开始撒娇。习惯带着眼罩，就算看不见也不影响五条悟写字，但五条悟知道，要是现在不答应里香，里香下一步就是来抢他的笔了。
“那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也不准乱动。”五条悟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不能揪我头发。”
咒灵一般来说不会很重，尤其是里香这个体型，所以让里香坐在他的肩膀上这么长时间也不算很累。可惜好奇的小朋友坐久了就会开始乱动，让他安心写报告的难度增加，而确实有在看他的报告内容的里香，看到战斗场面的时候还会情绪激动仿佛亲临现场……然后开始用腿夹他脖子用手拽他头发。所以补充上这一句是很有必要的。
勉强算是安安稳稳的写完了任务报告，五条悟从一旁抽出了一张空白的草稿纸，“好了，现在要开始画了……”
“先画个忧太可以吗？”到了这个时候，里香却忽然改变了主意。
“没问题。”五条悟没过一会，就在纸上画好了一个乙骨忧太。
“这个是忧太？真的吗？”里香按着五条悟的脑袋把身体往前探，“虽然确实看得出来是个小男孩没错……但没有忧太的感觉。”
“那现在肯定有忧太的感觉了。”五条悟往小人旁边画了个怪物形态的里香。
“五条老师还是画咒灵吧，画小人画得不是很像呢。”里香毫不留情的评价道，“而且为什么加上了那个灵体，就有忧太的感觉了？我不这么认为！”
“就算你不想承认，现实也是不会改变的，对于现在的忧太来说，他暂时被里香和他之间的诅咒代表着。这种情况想要改变，还得好一段时间以后才有可能……”五条悟换了一个空白处下笔，“这个是里香。”
“嗯……这是什么啊？你画的明明是个小恐龙。”
“我画的是里香的本质……住手！就算是最强咒术师，被你这么拽也是会秃头的！”
“是你先把温文尔雅的女孩子画成恐龙有错在先吧！给我道歉！”虽然嘴上没有一点让步的意思，里香倒是听话的没有再扯五条悟的头发，而是捏着五条悟的脸颊把他扯出了一个鬼脸，“把那个怪物的灵体涂掉，把我画在忧太旁边就原谅你。”
看着五条悟下笔开始涂黑那个咒灵里香了，她才终于松手回到之前安静坐着的状态。
小女孩比小男孩好画一点，五条悟感觉他画的里香似乎比忧太更有神韵一点。你这样的女孩怎么会被忧太喜欢？之前和里香打架的时候，两人言语冲突时，他对里香说过类似的话，可惜完全没有对里香产生什么伤害，反而得到了“我的温柔都是留给忧太一个人的”这种大言不惭的回应。之前会拿这些话做借口，大概是因为她当时需要一个听上去像是那么回事的借口。于是在五条悟准备拿这些当作吵架时的武器时，反而遭遇了大失败。
你不该和忧太在一起，你一点都不像个好孩子，这样的话都可以和里香说，她不会有什么反应的，以上这些五条悟都尝试过。而不可以说的话则是……之后不能陪你玩了。
只有那一次，在他这么说过以后，明明只是个灵体，居然也会在他面前哇哇大哭，而且因为是咒灵，眼睛里流出来的看上去是眼泪，其实是咒力，让他不能用手帕，只能亲手给里香擦，沾到那些“液体”的皮肤后来隐隐作痛了好几天才完全复原。
虽然应该自从人类里香出车祸和忧太缔结诅咒以后，这个里香就出现在乙骨身边了，之前乙骨需要和身边的人隐瞒里香的存在的时候，她也需要向任何人包括乙骨忧太隐瞒自身的存在。所以在被他无意中看见，来到咒术高专以后，终于摆脱了寂寞以后，才会表现得有点过分热情了吧。
既然这样，对她稍微宽容一点也不是不行？反正忧太是个好学生，被里香惹生气了，就去给忧太加点作业平复一下。带着这种想法，里香才被他放任着，最后到了能在他写任务报告的时候拽着他的制服爬到他身上坐着的程度。
“画好了。就这样吧，我真的不想再多画一笔多写一个字了。”五条悟丢下笔，往后面举起手，托着里香的胳膊把她从坐着的地方举起来然后放到旁边，“今天已经陪你挺长时间了……赶快从我面前消失，我要睡觉了。不用捂着裙子吧？我怎么可能对你这样的小女孩感兴趣……”
“下意识的动作而已……你不在画上签个名？”里香踮着脚跳到椅子后面，把她之前脱下的鞋穿上。
“没那个必要吧，反正本来也是随手画的。”也不管里香有没有听他的话消失，五条悟自顾自先去浴室里整理自己了。
“那这个画……”后面里香说了些什么，因为耳边哗啦啦的水流声，五条悟没怎么听清，“你想做什么就做吧。”这么回应总不会出什么差错。等五条悟整理好回到床上躺着的时候，里香已经消失了。
五条悟睡了一会，醒来以后就离开房间出去忙了，所以过了好些时候，才再一次看到桌上那张画。在一大块黑色，以及站在一起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以外，后面被用一种歪歪扭扭的笔迹画上了一个大人，勉强看得出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还有白色的短发，手里还拿着一团谜之物体，确认那是画的他以后，五条悟猜测手里拿着的东西，也许是他的眼罩。
“说我画小人画得不怎么样，结果你来画以后，这不是比我还差嘛。”
虽然是用过的草稿纸，但五条悟想了想，最后把这张有画的纸压在了一堆文件下面，并没有把它团一团扔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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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五条老师住的地方这么大，有好几个卧室，说有时候会抓人来帮忙方便他们住，是这样啊……这一天，看着五条悟带着一个金发，穿着一身白西服，带着镜片很小的圆眼镜的中年男人回来的时候，乙骨忧太狠狠惊了一下，差点下意识的质问对方是什么人，还好最后理智没有完全掉线，并没有问出口。
后来乙骨才知道，那是被五条悟拉来高专帮忙的咒术师，和五条悟是同事关系。乙骨忧太本来想说朋友的，t的音还没出口，就被七海先生那意味深长的严肃目光推回了嗓子里。和五条老师做朋友不好吗……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说，但总之保持安静才是正确的，带着淡淡的疑惑，乙骨忧太看着七海建人放下行李住进其中一间空房，想着既然是同事，那么五条老师带别的男人回来了这种事，以后应该会常有发生。为了让这种他不太喜欢的事情发生得尽量少一点，乙骨忧太又有了好好学习的一个新理由。
只要他变得足够强，那么，五条老师就不会在外面找别的男人了吧？这个时候的乙骨忧太，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想法在某个方面，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奇怪。
“娜娜明~”
“我拒绝。”
“我还没有说你怎么就拒绝我……”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同意的。”
“好残忍……娜娜明，就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五条先生，放手。”七海建人尽力维持着最后的理智，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领带，“你学生看着呢，不要逼我在这里动手。”
“七海海……”五条悟看了眼在旁边不知道手该往哪放眼睛该往哪看的乙骨，“我们去房间里聊？”
乙骨忧太看着七海建人和五条悟走进了同一间书房关上门，随后，房间里传来就算关门也挡不住的嘈杂声响。
在七海建人住过来以后的几天里，乙骨忧太有幸围观到了一些靠谱的大人和好像有一点不靠谱的大人之间，似乎充满冲突但也存在着一种奇妙的平衡的独特日常。
“七海先生，为什么不答应五条先生呢……连听他说一下都不愿意，虽然平时确实有点不靠谱的样子，但是说不定这次，五条先生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来找你……”
“你真的这么想吗？五条悟他，以我过去对他的理解，不可能有生么正经事找我的……难道你真的觉得我拒绝他，会让他感觉到受伤了？”看着一脸真诚地看着他的乙骨忧太点了点头，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镜，想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拍了拍乙骨的肩，“如果你真的是那么想的……看来五条悟这次找了个好学生。”
七海先生怎么能这么说五条老师呢？老师有时候是脑回路有一点奇怪思想有点跳脱没错啦，但也不至于这样对他吧……七海先生是这样，同学们也是这样，大家对五条老师的误解是不是有点太大了……算了，就算其它人都这样，那我更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对五条老师保持尊敬了！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七海前辈都是个值得尊敬的咒术师和老师，所以在七海无视五条悟的请求时，乙骨也就感到格外的无法理解。大家为什么不愿意对五条老师更友好一点？
在对五条悟的看法这方面，现在的乙骨就像是城市高速车流里唯一逆行的那辆车，所以从乙骨的视角看其他人，就是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在逆行。
五条悟找七海建人过来，一方面是确实有事要他帮忙，另一方面是有七海建人在，祈本里香来求着他陪她玩的时候也会稍微收敛一点。不过在七海过来以后，相比被祈本里香打扰，五条悟去打扰七海的次数倒是更多，咒术高专的房间隔音不错，过去乙骨只是隐隐约约能听到五条悟房间里传来的奇怪响动，直到七海来了以后，偶尔房间里的怪声才会大到让乙骨忧太无法忽视的程度。这种时候乙骨过去敲门询问，总会是七海来开门，房间里的五条老师也会告诉他没什么事，不用担心。每当这个时候，看着房间里没来得及收拾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台风的战场，乙骨都会装作毫无察觉的和七海五条再随便说几句表明他清楚情况了，然后默默推门离去。
七海先生和五条老师，关系真好啊……反正老师会反转术式，和信任的同事之间打打闹闹，来一点战斗力上的交流，也很正常……想是这么想的，但明知道事情如此，下一次听到奇怪动静的时候，乙骨还是会忍不住去敲房门确认一下。
如果说校园生活是平静得有些一成不变的，即使对咒术师的校园生活也是如此，那么七海建人的到来，给乙骨忧太的校园生活带来了一点点不一样的波澜。
这一次五条悟让七海来到高专，主要是做代理教师的。他自己带着一年级，按理说不会有忙不过来的时候，带这次却是例外。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全貌如何，乙骨隐约听到了一些消息，五条悟之所以虽然人在学校却忙得不见人影，是去处理二年级的学生的问题了。
会让五条老师忙成这样却一点也不和他说的事，显然他现在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乙骨也就没有主动去问，而是专心跟着七海学习。
和五条悟相比，倒是来帮忙的七海建人先生更接近大众理解中的好老师。在乙骨下意识的只准备靠自己解决咒灵的时候，七海居然拦在了他的面前，而拦住他的理由则是他还是个孩子，虽然也是咒术师，但理应受到大人的照顾。在进行其它方面的课业教学的时候，也都把学生们当作需要照顾的初学者。
虽然从年龄上看确实算是孩子，可是因为里香的存在，他当然不可能再将自己放在那样的位置上，逃避一直就在他眼前的责任。明明七海先生也是了解过关于里香的事情的，但却还是坚持阻拦他。于是因为这种观点上的冲突，乙骨和七海一起的教学时间当然收获不少，但也有一点小小的不愉快。
不过，在七海建人住过来以后，里香出现的次数也少了不少。之前只有他和五条悟的时候，里香时不时会出现看他们吃饭，出现的频率之高，说是在监视也并不夸张。在七海建人住进来后，最强咒术师和特级过咒怨灵之间争锋相对的气势也得到了缓冲，于是里香出现的次数也就少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当然感谢七海先生在五条悟忙不过来的这段时间里的帮助。五条老师那样的人还是太少了，七海先生，没在高专见过几次但常常和五条老师联系帮老师整理资料写报告的伊地知先生，还有可以治疗别人的家入小姐……知晓咒术存在的人当然知道五条悟这个名字的意义，但他们才是更接近大多数的，更能代表咒术界的人吧？其中甚至有些并不是咒术师。
无论如何，不管那是什么，乙骨忧太还是希望二年级的事情能够快点结束，明明都在学校却还是不可以常常见到五条悟的生活，他一点都不想过下去了。
一般来说，住的地方多了一个人，在这期间应该变得更加谨慎才对。因为共用同一处生活空间，所以会更小心的让出对方的私人领域。五条悟在高专这边的房子虽然大，但对三个人来说，倒也没那么宽裕，比如浴室就只有两个。于是乙骨都会很小心，发现七海在用的话就主动去另一间，对他来说七海是前辈，也许五条悟可能会敲敲门问能不能一起然后被七海先生严词拒绝，他可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对于前辈，基本的礼貌总是要有的。
于是在某一方面十分注意的时候，另一方面，就非常容易不自觉的松懈下来……这一天乙骨看着一边的浴室里亮着灯，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门口也放着七海的物品，便往另一边的浴室去了。直到推开门的时候，才发现这边虽然没开灯也没有水声传出，门外也没有放东西，但是浴室里面，现在正站着一个五条悟。
“忧太？”白色的泡泡缀在五条悟的白发上，连带着肩膀上手臂上也落着一些，五条悟正站在淋浴下面，正准备去伸手打开淋浴的阀门，乙骨愣愣的看着五条悟，视线从上到下，从发梢到锁骨到胸口到腹部到胯间一直看到浴室的地砖，又逆着方向从下往上看了一遍。
是老师没错，虽然过去从来没见过实物，但是从高专制服的轮廓推断，差不多是这样……也许住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容易失去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乙骨还胡思乱想了一会，才意识到他好像推开了一扇不该推开的门。
他在五条悟洗澡的时候推门而入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走。乙骨不仅话没说完，走也没走成。五条悟拿着花洒的手滑了一下，把准备只是来洗一洗脸清醒一下的乙骨喷了一脸一身的水。被忽然浇过来的冷水浇得愣在原地，乙骨低头看看自己，又抬头看着五条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连五条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抱歉，忧太。不过已经弄湿衣服了，要留下来一起泡个热水澡吗？”
“……要。”
浴室里，乙骨走进来脱掉湿了的衣服关上门，眼睛紧紧盯着地上的瓷砖。五条悟正在用水冲掉头上洗发露的泡泡，狭小的浴室里，弥漫着一种让乙骨忧太恨不得当场消失的尴尬气氛。
五条老师，身材真的很好啊……各方面都发育得很好……而且不仅是平常可以看到的部分，藏在衣服里的部分，也好白……好像用力掐一下，就会在上面留下红印一样……完全抑制不住脑子里蹦出来的奇奇怪怪的想法，于是只能看着地砖上五条悟的倒影以免被正主发现，在五条悟打理好自己然后喊乙骨忧太名字的时候，乙骨又一次被叫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
“先来这边用热水把身体冲热吧，浴缸里泡澡的水我等会才放。”五条悟拉过乙骨站到淋浴下去，“忧太，从刚才开始，你的脸就一直有点红得过头了哦。”
“因为，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这样……”乙骨伸手捂住脸。碰到了，在刚才被五条悟拉过来的时候，虽然只有一瞬间……和老师毫无阻隔的亲密接触……之后还要在一个两个人一起用不算很大的浴缸里泡澡……这就是上天对他放松警惕随便就把门打开了的惩罚吗？
“这样啊，那一会泡澡的时候我背对着忧太好了。”随后，乙骨就听到了身旁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以及浴室里骤然腾起的热气，五条悟在往浴缸里放水了，“七海海和我说过一点你上课时的事情……战斗的时候冲得那么猛，却会在这种时候害羞，有点可爱哦，忧太。”
“……五条老师，请不要这么说！”再一次的，乙骨想立刻从这间浴室里消失。
泡在热水里，隔着蒸腾的雾气盯着老师的后背和湿漉漉贴着脖颈的白发，乙骨有点不安的心跳也变得平静了一点。五条老师背对着他的话，就算不小心露出了一些奇怪的表情，也不会被发现了……
不过着短暂的平静只持续了一小会，刚刚坐在浴缸里开始泡澡的乙骨就差点立刻站了起来——五条悟毫无预兆的朝他的方向靠了过来。他坐着，五条悟的姿势更接近于平躺着，借着水的浮力让身体漂浮起来，于是再往后靠一点，几乎就是倒在了乙骨的怀里。
“五条老师！干什么忽然靠过来啊！”乙骨伸手托着五条悟的后肩，不让老师完全靠到自己身上。
“因为忧太一直盯着我看啊，被忧太用那种眼神从背后盯着，我是能感觉到的哦？”五条悟朝后仰头，就算不转过身，也让乙骨能看见他的脸，“明明忧太才是那个做错了事的小笨蛋，可是这副委屈的表情，却好像是我在欺负忧太一样，面对这样的忧太，完全没办法装作什么都感觉不到啊。”
“只是……觉得有些郁闷而已。不完全是五条老师的原因。”
“那就是也有一些我的原因在内了？说来听听？”
“五条老师……为什么没有开灯？”
“因为这间浴室有窗啊，现在又是白天。那边的那间没有窗，所以才需要开灯。”
私人物品没有放在外面是因为临时起意，没听到水声是因为洗头发的时候没有边洗边淋浴的习惯，问完以后乙骨就后悔了，明明作为一个咒术师，通过咒力来判断才是最准确的，他今天却完全忘记了……也可以说，他已经完全习惯了五条悟的咒力，所以才没有任何察觉。
“做，作为道歉，我，我来帮老师按按身子吧？”做了几个深呼吸，把不知道第几次从脑嗨里冒出来的想要当场从浴室里消失的念头掐灭，乙骨磕磕绊绊的开口，想要做点什么来补偿一下五条悟。
“那就拜托忧太了。最近好累，我原本只是打算在水里漂一会放松一下的……”五条悟靠在乙骨怀里闭上眼睛，“就从肩膀开始好了。”
确实都是肌肉没错，但是因为是放松的状态，所以按起来的时候也很柔软……乙骨小心翼翼的捏着五条悟的肩膀，不敢力度太轻也不敢太重，太轻是怕没感觉，太重则是因为他一开始的时候稍稍多用了点力，真的在老师的身上留下了小小的一团红印，在一片雪白之间的那一点刺目的红色，在乙骨的眼里是那么的刺眼。所以他之后都有非常注意控制力道。
“嗯……忧太……做得很好哦……”漂在水里的五条悟一开始还会说几个字，后来就只有舒服的哼哼声了。
乙骨忧太揉得很专心也很认真，从为台湾的肩膀开始一点点往下，把容易感到劳累的部分都照顾到了，在揉到腰腹的时候，五条悟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口，除了那一点点水汽，他和老师的身体从未有过的接近，在热水带来的温度以外，连五条悟身上那泡在热水里也没什么变化的略低的体温，也一并让乙骨感到微微一凉。
看到的，摸到的，老师身体的曲线，这具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可以打败任何对手，现在却只想好好休息一下的，疲惫的身体……他不自觉的再次走神了，直到手背碰到了一些类似于毛发的触感，才堪堪停下。
是头发吗？可是腰部以下的地方怎么会有头发？他和五条悟都是短发的男人……发现自己刚刚伸手往什么地方去了以后，乙骨忧太一下子僵住了，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连五条悟都发现了他的异常，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乙骨。
“那里就不必管他了，忧太……如果觉得不好意思的话。”
“啊，嗯，嗯……是我太投入了。”
“已经够了，我都舒服得快要在浴室里睡着了。”五条悟伸手覆着乙骨的手背，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所以就到此为止吧，忧太一定也累了。”
“老师要是想睡觉的话，可以起来去床上……”
“我洗完澡以后还得离开，今天晚上还有一点收尾的事情要处理。”五条悟重新合上了眼睛，“我只是在这里漂一会……如果躺在床上，就完全不想起来工作了。忧太来掌控时间吧，觉得时间有点久的时候，就叫醒我。”
“交给我吧。”乙骨点点头。
五条老师，真的完全不在意啊……不管是他的意外闯入，还是差点碰到了隐秘的地方，都那么简单的就过去了。而他的反应就有点太过了，仔细一想，各方面都很奇怪奇怪得有些不正常。
看着怀里五条悟安静的睡颜，隔着微微荡漾的水波，乙骨再次审视五条悟的身体。虽然贸然推门而入是他的问题，但他和五条老师都是男人，在同性之间，有什么不好意思看的啊？五条老师的身材那么好，怎么看都没有任何问题……
原来有问题的是我啊。
还好老师是漂在水上，如果完全靠在他怀里的话，大概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吧……在不那么关注五条悟以后，乙骨终于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常。按理说，这是成年男人都会有的非常正常的生理反应，但在此刻出现，无论如何都非常不合时宜。
乙骨忧太硬了，在他和五条悟一起泡澡的时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刚才，也许已经过去了很久，他看着老师的裸体硬了。
而且既不能射在浴缸里，也没办法立刻软下来，更不能乱动，如果尝试着站起来，他会顶到老师的后背把正在休息的老师惊醒。
果然一起洗澡是上天对他乱开门的惩罚。
尝试了一下，发现根本不可能把已经抬头的阴茎按下去，反而差点把自己撸射了的乙骨最后一次，想要从这间浴室里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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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五条悟是被乙骨推醒的，时间没过去多久，浴缸里的水还热着，叫醒他以后乙骨就飞似的围着浴巾跑出了浴室，连门都没完全关严实，留下了一条小小的缝隙。今天下午差不多可以完成最后的工作了，五条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伸手去拿架子上的干毛巾时，首先看到了出现在他面前的祈本里香。
“……虽然你确实可以随时随地出现在乙骨忧太附近，但是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是不是稍微有点不合适？”在七海建人过来住的这些天里，五条悟自己也很忙，所以除了时不时从各个地方，在他眼角的余光中一闪而过以外，五条悟这几天确实没有受到里香的打扰。本来在七海过来之前，里香还和他开玩笑，问了他一些关于七海的事情，但在见到七海建人以后，里香的表现却比他预计的还要冷静不少，和与七海产生了一点小矛盾的乙骨完全不同。
之前五条悟失误淋了乙骨一身的水，原因也和里香有关，就在他准备叫乙骨离开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镜子里里香的倒影。
毕竟是在洗澡的时候，就算是五条悟，被这么惊吓了一下于是手滑了，也应该得到原谅。
“和七海先生相比，果然还是你更讨厌一点。”
五条悟把浴巾在腰上围了一圈，“为什么这么说？虽然某些方面，七海他确实比我稍微可靠一点……你在盯着哪里看啊？”
“我不管！还是你最讨厌了！”
交涉失败，里香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了。无法理解于是放弃思考的五条悟换好衣服出去工作了，出门之前，他还特地去乙骨那里看了一眼，乙骨的房间门关着，敲门里面也没有回应，想着他可能是出去了，五条悟也就没太在意。
之前叫醒他以后急急忙忙从浴室里跑走了，大概是因为想起来有什么急事？
乙骨忧太没走，他就在房间里，裹着被子窝在床上，也听到了五条悟的敲门声，但他一声不吭，假装自己并不在房间。
如果是平时，五条悟来敲他卧室的门，他肯定会跳起来跑过去开门的，但今天，在和五条一起洗过澡以后，无论如何不是一个合适的时间。所以他才保持安静，故意躲着五条悟。
好奇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球，在床上滚了几圈差点掉到地上，还是没思考出个所以然的乙骨默默叹了口气，把脸埋到枕头里。他伸手往自己的双腿之间摸过去，接触到了一个已经竖直挺立了许久的硬物。他还没换衣服，被子里还裹着一层浴巾，从浴室跑出来以后，他就一直在床上待着。
就算离开了热水，身体上的热度也没有一点降低，反而愈发的明显起来，集中在他下腹的位置。乙骨不敢回忆刚才在浴室看到的一切，他的忍耐力已经被花费的差不多了，可是就算不去想，身体上那种难受的感觉也不会消失。
为什么，他会对五条老师产生这样的想法？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想用力的抱住他，把他狠狠按在自己怀里……想在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这样奇怪的冲动。
“……忧太。”巨大的，咒灵外表的里香出现在房间里，乙骨的不安也感染了她。她悬浮在乙骨的房间上空，静静看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少年。
“里香。我没事的，里香……但是你也不用消失，在这里陪陪我。”连里香都出来担心他了……已经很久没有过了，需要里香担心他的时候。
以前被同学误解了，被放学路上的问题儿童拦下来被拿走零花钱，还有很多很多，在他一个人无法应付这些问题的时候，里香总是会出现。虽然在陪伴着他以外，里香没办法帮助他什么，对于那些欺负他的人，当然不可能用里香的方式去处理他们，但是仅仅是陪伴，就已经很重要，很重要了。
就算是诅咒也无所谓。一直以来，对乙骨忧太而言，里香都不仅仅是诅咒。
有我在，你并不是孤身一人。
这是永远不会和他分离的里香给他的，无声的承诺。
虽然不太说话，就算回应他，通常也只是简单的词汇拼成的句子，虽然那是诅咒所带来的联系，但里香确确实实，在过去的六年里给了他很多支持。乙骨想象过，如果里香没有遭遇那个意外，他和她会有什么样的生活，会怎样一起长大，去什么样的初中，但他并没有想象过，在里香离去以后，如果没有那份诅咒，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会如何。
就算已经被五条悟教导过了，咒术师死去的时候，总是只有自己的，乙骨还是觉得，他会是不一样的那个。
他和里香是不同的。
“很长时间没有过这样了，里香，在我来到这里，成为咒术师以后……很久没有这样陪你说过话了。”
乙骨朝着里香伸手，里香低下头，用脸蹭着乙骨的手心。对于咒术师来说，高等级的咒灵也是可以触摸到的，里香的脸部是白色的，没有眼睛，嘴上长而锋利的白色牙齿初看时令人畏惧，却是乙骨早已看得熟悉了的样貌。
不会觉得恐怖，在乙骨的眼中，就算是这样的里香，也有着一种别样的美丽。
但和他过去对里香的所有的爱意都不一样，今天让他心跳加速的，是他过去完全没有体验过的东西，连带着只有成年人类才会产生的那种隐秘的冲动。
在面对里香的时候，他会想和里香牵着手，想和里香一起在那条长长的，他们一起回家的路上走下去，希望那条路永远走不到头。可是在看着五条悟的时候，他想的却是侵略和占有，一种对于本来无法得到也无法放下的东西的渴望所带来的烦躁。
“里香，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你也能感觉到吧……通过我们之间的诅咒。”另一种爱意，另一种不同的心动，“我很敬重他，他是守护着大家的强者，我很尊敬他，他是高专大家的老师，我很在意他，我想让他看到我在咒术方面的进步，我很感谢他，是他担保，救下了被咒术界判处秘密死刑的我……可是现在，我发现……”
我居然也爱恋着他，想让他成为重要的人，就算被诅咒也不会分离，就像里香和我之间一样的……重要的人。
倾诉着，抱怨着，祈祷着，原本炽热的血也随着这种释放慢慢冷却下去，面对着里香，原本充满了他的身体的燥热的欲望，居然也渐渐的冷却了下去。乙骨知道里香不会给出什么回应，里香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但她能给出的建议，除了把欺负忧太的人杀掉忽视忧太的人杀掉让犹太不高兴的人死掉以外，就没有别的了，不具备任何可操作性，完全可以无视。所以乙骨自顾自的说着，和过去一样对里香倾诉，他需要一个倾听的人，也只需要一个倾听的人，除此之外，并没有更多期待。
但是这一次，里香居然给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回应，虽然依旧是拼凑而成的短句，但其中的含义，并不是不可理解的。
“里香，喜欢，忧太。忧太，喜欢，五……”里香居然叫五条的名字了。乙骨惊得睁大了眼睛，看着身前的里香。
“所以，里香，也喜欢——”咒灵的嗓音是嘶哑的，她说出的话本该是诅咒，但在此刻的乙骨耳中，即使是诅咒也是如此的动听。
“忧太，喜欢的人，里香，也喜欢——”
“里香。”不知不觉间，身体上的不适完全消失了，勃起的下体也软了下去。乙骨跪在床上，扶着里香的肩膀，在里香的额前落下一吻，“谢谢你……里香。我好像没那么迷茫了。”
里香在乙骨的面前慢慢消失，直到这时，泪水滴落在腿上，乙骨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泪流满面。
五条悟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许久了，乙骨早已睡下，不过这次，他房间的门没锁上，五条悟打开房门看了两眼，确认没什么事以后，一转身，就看到在那里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等到了他回来的里香。
人类外表的里香。
“我忙完啦，忧太看上去也没什么事。所以你下午到底在闹什么变扭，现在可以给你时间慢慢解释了。是因为我的失误，让忧太和我一起洗澡所以你生气了吗？”当然，能快点解释清楚最好，明天他没有咒术师的工作，但作为高专老师，还是需要给学生上课的。没等里香说什么，五条悟就把她拦腰抱起来，走进自己的卧室把里香放在床上，“在这里等我一下。”
在浴室洗漱完毕换上睡衣，五条悟回到房间里的时候，看见里香拉开了他叠好放在床上的被子，正在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拉，看样子似乎是想把自己裹成一个球，“在做什么？”
“在做逃跑准备。”
“为什么要逃跑？因为你诅咒了忧太，你现在不是不能离开他的吗？”
“我一开始以为你和那些人一样，就算可能有些好的想法，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只要我多花点心思，你肯定就会放弃了。”里香一开口，五条悟就察觉气氛不对。
但他一时间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可是你却从来没有放弃过，也完全没有被我吓到，反而是我……看上去倒像是我在无理取闹一样。是我总是给你添麻烦……虽然我很讨厌你，但你确实是个好人，在见到七海先生之前，我曾想过就这样吧，也不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生活，作为忧太的老师的你，和只有你知道的我……”
“但是在见到七海先生以后，我发现那是不一样的，我一点都不讨厌七海先生，而我也不是因为你是忧太的老师，才那么讨厌你的……也不是因为你是可以威胁到我的最强咒术师，才有点害怕你的……”
“啥？你居然怕过我？怕我你还喜欢骑到我脖子上看我写报告？”过去对于伏黑惠他就不能理解，现在年龄大了，更不能理解小孩子的想法了。五条悟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和里香平齐，“搞不明白，我完全不懂啊。总之，要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难过了，我先道个歉可以吗？”
“不是你的错，谁都没有错……而且就算道歉了，也什么都改变不了。”里香拒绝了五条悟的提议，“因为什么都改变不了，所以我才很难过，很生气……所以我最讨厌你了……都是因为你的存在，因为你是个好老师，是个可以依靠的前辈，都是因为你太好了……所以在你来到忧太身边以后，原本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东西……不得不和你分享了啊！”
里香和乙骨忧太之间，只属于忧太的东西是……在五条悟想到答案的时候，里香也凑近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留下了一个吻。
“没有征求你的建议，就擅自这么做了。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啊……”
等五条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里香已经躲进被子里把自己团成一个球了，他扑过去在被子上按了按，被子里一下子空了下去被按扁了，五条悟就知道里香从他面前消失了。
咒灵的身体没有温度，除了那像是被风吹起的羽毛拂过他的脸以外的轻盈一触，甚至连一点热量都没有留下。现在他还清醒着，清楚地知道发生的什么，但明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说不定他会以为这是自己工作太累，记忆错乱产生的幻觉也说不定。
里香居然吻了他。
所以，他是被自己的学生喜欢上了吗？师生恋什么的……倒确实是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问题。关上灯盖上被子，五条悟还是决定先好好休息。里香今天透露给他的问题，日后可以和乙骨慢慢解决。
咒术师之间情感淡薄，所以很少会受这方面的影响，自然，在校期间一般来说不会有早恋问题。所以一旦出问题，几乎都是大问题，比如他今天刚刚忙完的，关于现在东京咒术高专二年级的一些事故……
最后退学处理的结果，已经是他能争取到的最优选择了。
但和秤那几个学生不一样，乙骨是个完完全全的好孩子，就算恋爱了，应该也不会让他太费心吧？
06
七海建人这次住到高专的时候，以他过去对五条悟的熟悉，很快发现了对方最近似乎有点不对劲。
但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五条先生，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失眠？作为曾经的白领，我可以给你分享一点安全健康的放松方式。”又观察了一段时间，还是不能确定五条悟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七海挑选了一个可能性最大的推测询问五条悟。作为同事，虽然五条悟不值得尊敬，但对方的健康问题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但五条悟给他的回答则是：“最近确实有点没休息好，我感觉我可能被诅咒给诅咒了。”
“啥？”七海一时没理解五条悟那绕口令一样的诅咒到底是在说什么。
“我想我可能是工作太勤快，拔除了太多咒灵了，所以被咒灵们未消散的怨念诅咒了，有时候门口会呼的飘过一个小孩的身影，但是除了我以外，乙骨他什么都没发现。”五条悟煞有介事的在七海建人耳边低语，“既然乙骨没看见过，我也就没告诉过他……娜娜明，你要是害怕可以不在我这住，我不笑话你。”
“……五条先生，你要是讲冷笑话，还是去5th上抄一个吧，当你自己开始编的时候，听上去实在是烂透了。”七海建人撇下这一句话以后，一天都没再理五条悟。
担心这个虽然是最强但丝毫不值得尊重的咒术师的他才是大笨蛋。
“你说谁是诅咒的诅咒啊！”那天，五条悟不止被七海冷处理了，晚上在床上还得到了祈本里香的亲切慰问，“我这不是为了不让他继续追究下去不得已找的借口嘛……里香你这两天就稍微收敛一点，让七海发现你的存在就惨了。虽然他是一级咒术师比我差一点，但对咒灵这方面也是十分敏锐的，稍微不小心留下了痕迹的话，肯定又会被怀疑的。”
“行了我知道啦。为什么不可以让七海先生知道我的存在呢？他和你一样是大人吧？也是咒术师，还会在你忙的时候负责指导乙骨。”里香最近似乎也变得稍微懂事了一点，五条悟认为这是自己对她潜移默化的教导所产生的成果，“我还以为你让七海先生过来以后，又可以多一个人来陪我了……”
“如果知道你的存在，我想七海一时间可能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忧太了。他不只是在工作方面十分细心，在其它方面也一样。对于身边的人，他都是很顾及对方的感受的……因为他自己就有这种体会。”五条悟解释道，“他一定会因为里香你的经历而感到十分难过的……他很难不将你的存在告诉忧太。”
“唔……也是这样没错。作为看得见诅咒的人，果然还是要冷酷一点才好。”里香看着五条悟，脸上的笑容在此刻也和她的好心情一起隐去了，“也只有你这样，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变得冷漠的家伙，才能和我做朋友了。”
“对我来说，这完全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因为我一直都是那种，不太会被情感左右的人。”
“我才不信呢。”
所以七海就在不知道里香的存在的情况下，继续在五条悟忙于二年级退学的事情时教导乙骨忧太。对于乙骨，七海的第一映像其实还不错，因为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所以连打招呼的声音都小了一个量级，直到两个人之间熟悉了一些以后，乙骨才开始使用正常的语调。而他的脸上也总是挂着那种有些讨好别人的微笑，一看就是习惯了在遇到事情时退让的那种类型，原本七海从这些细节推测，乙骨在战斗中应该也是那种比较保守的类型，但没想到真正面对咒灵的时候，乙骨的表现却超出他预计的主动，甚至可以说有些疯狂。
虽说没有一点疯当不成咒术师，但七海显然还是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就在他眼前，就在被他指导的学生身上发生的。七海也见过里香几次，每次也都看到乙骨在安抚里香，巨大的咒灵和站在她面前的，小小的人类，如果不是他们之间的诅咒，他绝不可能在和平的前提下看到这样的景象。
所以七海很快就认识到，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他永远不可能理解如今的乙骨已经经历过的事情，于是在有过几次不愉快以后，再对乙骨进行教学，七海就采取比较放养的方式了。也许最适合乙骨的还是五条那样的老师，他代为教授的这段时间，大概只能做到及格线。
而在换了方式以后，他和乙骨的关系也跟着变得好了不少，在知道他明天就要离开的时候，乙骨居然给他带了自己做的甜品吃。
“考虑到七海先生的口味，并没有放很多糖……请务必尝试一下！”
味道确实还不错，不过刚才七海不愿下口的真实原因是，乙骨把甜品的外表做得太可爱了，卖相优秀，于是七海有些不忍心。但甜品总是要吃掉才有价值的，做得好看，本来是应该让人更有食欲才对。不过，如果是五条悟的话……就算做得再可爱，他也会在赞叹一句以后毫不犹豫的吃掉吧？
“谢谢。还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乙骨同学？”甜品很小，七海很快就吃掉了，乙骨还在他面前踌躇着的时候，七海便直接向他询问了。
“一开始，因为我的问题，和您产生了一些争执，我一直想找个机会道歉……还有，到时候和五条老师提到我的学习成果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告诉他？”已经被提问了，再也没有犹豫的理由，乙骨便说出了他的请求。
想要在五条老师那里留下个好印象。还真是……学生的心态。早就在日本职场里经历过各种各样考核或者被考核的七海一眼看穿了乙骨的想法，“我知道了，但是你的学习成果，我还是会如实和五条先生说明的。”
“拜托了！”乙骨后退两步以后，朝着七海弯腰鞠了一躬，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毕竟吃了人家送来的东西，在五条悟问起乙骨学习学得怎么样的时候，七海稍作思索，“还可以，就算你没时间照顾他，他也在努力想要跟上你。”
“还可以，我都做好七海海和我抱怨的准备了，没想到居然能听到你夸奖忧太。”五条悟虽然忙，但并不会因此对其它地方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虽然乙骨这些天几乎没怎么见到他，他还是有在关注着的。
“乙骨同学做的甜品很好吃。”七海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你可以认为这个评价是我给他的回礼。”他说的都是事实，只不过换了一种表达方式。
“什么？忧太给了你什么吃？”五条悟立刻 发现了华点，比起学生的学习情况，显然他更关心七海无意间提起的甜品。
“还有一些其它和乙骨无关的事，既然你不愿告诉我，那我就不追问你了。也许你这里最近真的有幽灵在附近停留吧。”七海无视五条悟对甜品的关注，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我看见她了……在你那天洗澡没关好门的时候。”
“……就是幽灵啦。”五条悟略带尴尬的补上了一句。
“我是不会把这里的异常告诉任何人的，但到底能不能瞒到最后，还得看你的选择，五条悟。”
当然能了，他可是最强。在送七海离开高专的时候，五条悟默默想着。
于是下午，在乙骨热切盼望着见到五条悟的时候，五条悟也很想问乙骨一件事。
两人一见面，乙骨忧太的那句欢迎回来还未说出口，五条悟就迫不及待的把他的问题抛了出去，“忧太，都是老师，你是更喜欢七海还是喜欢我？”
“当然是喜欢你了！五条老师！”乙骨忧太不假思索的回答，随后被五条悟一个用力的拥抱抱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还好——差点以为离开了一会，我可爱的学生要被娜娜明那个眼睛怪人给抢走了。那么现在，忧太，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为什么娜娜明有你亲手做的小甜品吃，而我没有呢？”
“这个啊？我也给五条老师做了啊。”大脑急速运转思考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五条悟不高兴的事以至于被抱住不放的乙骨在发现原来只是甜品而已以后长舒了一口气，“只是稍微失误了一点，模具歪了，所以成型得不太好看……于是之前就没想拿给老师准备自己处理掉的——”乙骨被五条悟推着去拿他的失败作品了。现在看来，他可能不需要烦恼处理的问题了。
五条悟获得了愉快的饭前甜点，开开心心去厨房准备晚饭了，乙骨也得到了被五条悟认可厨艺的满足感，以及——
他居然在五条悟面前，大声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喜欢五条悟，不管是做什么的五条悟，是他的老师还是引领他的咒术师前辈，不管是什么样的五条悟，是正在战斗的还是正在厨房做饭的五条悟，是带着白色绷带眼罩的还是黑色眼罩的，都喜欢……虽然那时只是为了回答五条悟刚才问他的问题，可是，就算没有那个问题，他也很想把这个答案告诉对方……
明明肚子里空空的，乙骨却觉得自己今晚什么都不用吃，好像就已经饱了。明明今天只是回答了一个意外的问题
而且刚才问他要甜食的五条老师，那个语气，那个态度，难道是知道他给了七海先生一份自己却没有，所以嫉妒了吗？就像是在对他撒娇一样……五条老师也会在意他有没有收到自己做的小零食，想到这一点，乙骨就暗暗下定决心，下次有时间了，一定要做个外表不翻车的糖分含量也符合五条悟喜好的新甜品给他。
“忧太，今天已经很晚了哦。还留在我房间里，是有什么事吗？”五条悟已经在房间里换过睡衣了，在他换衣服的时候乙骨找借口溜走了一会，等他换好的时候，乙骨也已经换好了睡衣出现在了他面前。现在的乙骨坐在他房间里唯一的那张书桌前的凳子上，就算五条悟怎么招呼，乙骨也不愿过去坐到他床上来。
和七海不同，五条悟可在这方面可不是什么好人，看乙骨在那里纠结得脸都有点憋红了，也只是笑嘻嘻的看着，心里猜测着乙骨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和他说，还是受不了先从他面前逃跑了。
“五条老师……我可以，在您这里过夜吗？”乙骨感觉他把一辈子的勇气都在说出刚才那句话的时候用完了。心底无法忽视的细小欲望像是一根根刺，扎着他的灵魂，让他在那间几步路之外的属于他自己的房间里，也觉得辗转反侧，坐立难安。
“可以啊。我这里原本就是双人床。不过忧太，你为什么会想和我睡？”说出来了啊，有进步有进步。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五条悟就又追问了一句。
“因为……我发现我比我以为的，还要更在意您……我想离您更近一点。”最艰难的那一步已经跨过去了，现在的乙骨已经轻松了不少，“想要在一睁开眼睛就能看懂老师的地方睡去。”
“不错的理由。不过忧太这么在意我，里香不会觉得嫉妒吗？吃饭的时候被围观也就算了，休息的时候还被看着，我可是会睡不着的哦。”
“我对于里香的喜欢……和我对老师的喜欢是不一样的！”乙骨赶忙为自己辩解，“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里香的陪伴像是一种习惯，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但是来到老师身边，想要离老师更近一点……是我自己的意志。”不是诅咒，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我只是想要你陪在我身边。
“那么，忧太，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当然是什么都喜欢。”
“回答正确。”五条悟关了灯，拉着乙骨在自己身旁躺下，把他拉进被窝里，“我的学生这么在意我，我如果还想着拒绝你，那也太无情了。”
“五条老师就算拒绝我了，我也不会走的。”乙骨说。眼睛在黑暗中看不见了，他摸索着拉住五条悟的手，“我也算是老师喜欢的学生……偶尔稍微任性一次，也是可以被允许的吧？”
老师的手皮肤很好，没有长一点点茧子。手心的热度是微凉的，但在被他握住以后，也一点点被他捂热了。
久违的，安心的感觉。
乙骨想到了在七海来的这段时间里，那些浅眠的夜晚。七海的生活很规律，不会加班，当然也不会熬夜。那么深夜回来的人，当然也只有五条悟了。虽然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但是五条悟回来的时候，他总是能听到声音惊醒。
老师只是在忙而已。在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和在高专忙碌高年级的事情是一样的……乙骨原来是这么想的。可是实际上不是这样，五条悟就在高专，却不能和他见面的事实，带给他的煎熬远比他以为的多很多。
熬夜也让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之所以会和七海闹了一点矛盾，也有这个原因在内。
在更久之前，在里香还活着的时候，他也曾拥有过这样的安心感，女孩的手比他的手要小一点，他可以用自己的手包住里香的手。但在被诅咒以后，便只有他被巨大的咒灵抱在怀里的份了。
对里香的喜欢，对五条悟的喜欢。
真的完全不一样吗？至少有一部分是一样的……他想……